哭泣的动物

        文/段代洪

        触发我写这篇小文的最初起因，缘于我的妻子。那是一个周末，我在窄窄的书房里敲击电脑，听到有异样的声响，忙闪了出来。却见素来温柔的妻发疯似地撕扯我新近收到的一本刊物。随着纸屑纷飞，妻的泪也无声地淌了满脸。惊魂甫定的我，好半天才明了个中原委。原来那本杂志刊载的一篇小说，其中有一段屠戮幼鹿的情节，残酷、恐怖至极。一向喜爱小动物的妻，不忍卒读，愤然毁书。

        我虽然不及妻那般喜爱动物，但并不表明我对种种杀戮动物的野蛮行径漠然无视。读书时，一位秦姓同学擅长捕杀青蛙。每至夏夜，他常领三五伙伴，总能逮回满满一塑桶青蛙。杀蛙是他的“绝活”，一刀斩下，青蛙的头便仅有一丝皮肉与身体相连，再顺手一扯，绿色的蛙皮就如脱衣服般剥将下来。被斩头剥皮的青蛙犹有一息尚存，不断地抽搐着。当时我固执地以为，其悚人的残忍，决不亚于奥斯维辛集中营。我一直背地里称那位秦姓同学为“刽子手”，直至今天，我也没再理会过他。

        不只一次看到这样的广告语：地球是人类的家园，动物是人类的朋友。然而，人类却对自己的朋友频频出击，下手甚狠，早已失去了生存压力的谋生需要，纯粹成了一种丧失理智的商业牟利行为，充分暴露了人类自私与贪婪的劣根性。

        报载，某菜市场，仅两月间，就非法出卖水獭、大（小）灵猫、豺、林麝等省级和国家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7000余只。而令人痛惜的是，类似的市场，远非仅此一处。尽管国家三令五申，但仍屡禁不止，一些非法之徒依旧大肆滥捕滥杀滥吃。据一项社会调查披露，目前我国民间共有各式猎枪650万支。另有一份叫“动物墓地”的资料显示，本世纪以来，在人类统治下提前灭绝的动物已达5400多种。近年，每天从地球上消失的动物，更是多达100余种。依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有朝一日，在这个星球上也许会只剩下孤独的人类，这绝非危言耸听。

        《阅微草堂笔记》记载，在清代，山西有一家驴肉馆，为了确保驴肉的鲜味，把一头肥驴绑在门前的木桩上，食客要吃哪一个部位的驴肉，厨子便从驴身上现割。那头可怜的驴子的肉不断被割下来，以致哀鸣数日而亡。

        据报上说，在我国南方某大都市，大款们喜欢这样一道菜：把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绑在一张特制的餐桌上，然后当着客人的面，厨子用一把锤将猴的头颅慢慢敲开，让客人们一匙一匙地将猴脑舀而食之。据说，猴子的惨叫非但没能使食客们有丝毫的不安和同情，反而被刺激得胃口大开。

        这古今两个虐食动物的事情，令我十二分地惊恐和心寒。同时也让我忆起了一首题为《哭泣的地球》的诗，那是一只受保护动物的自白：“我被送进野味餐厅／突然惊醒交上厄运／铁丝网撕裂的窗外世界／瞪着食客充血的眼睛／我的未来不是美梦／是餐桌上一碟美味风景／受保护的动物未受保护／利欲磨快的屠刀／从不留情／人吃掉了／哭泣的飞禽走兽／吃掉了哭泣的湖泊森林／人终有一天也会哭泣／哭泣吃掉的／地球生态平衡”。

        由于人类技术的进步，人类越来越以万物主宰的身份傲慢地践踏着大自然，蔑视其它一切生物的生命。然而，暴殄天物的最终结果，势必会导致地球的哭泣，人类的哭泣。

        偶然看到一则讯息：在德国，人们总爱在自家门前的空地上，用白桦搭一个“小鸟客栈”，里面备上食物，以便让恶劣天气里无处觅食的小鸟有口食物，有个可避风雪之处，不致于因冻饿而死。短短一条简讯，竟让我无比的感动、欣慰和温暖。

        真的希望人们放下“利欲磨快的屠刀”，热爱一切生命，善待一切动物。一花一草，一禽一兽，都是这个世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时时以自然万物为友，处处以人间哀乐为怀，这个世界不就会更加祥和，更加完整，更加美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