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修改《棉花情长》

作者: 爱写作的厨师 | 来源:发表于2022-10-11 17:05 被阅读0次

    棉花情长

        同事为给女儿配备嫁妆,托我购买手工棉被。我来到市场多次寻找,只见货架上陈列着精美的羽绒被、蚕丝被,琳琅满目,唯独没有棉被的身影。

        棉被消失了吗?我有些诧异,打电话询问叔叔伯伯。他们告诉我,老家的农田被承包户改造成蓝莓种植基地,已无田地种棉花,村里的棉花匠也已老去……

        棉花地竟然被遗留在历史深处,我难以置信。仔细想来,棉花地是深埋在农民的血液里的——

        长江流域最适合种棉花了,这里气候宜人,平原和丘陵地形错落有致,老一辈们在这里开始了棉花的种植,没想到收获极好,在那个年代,棉花作为经济作物的一种,给种棉户的家里增添了一抹秋收后的笑颜。

        棉花地里,闲不住的表弟总会到处溜达,去这边野塘看看、那边树林里瞅瞅。这时外婆变戏法似的,从草帽里掏出一袋卤鸡腿或泡椒凤爪,让我蹲在垄上躲着吃。时间一长,表弟似有察觉,还没溜达一会儿杀个回马枪,学着名侦探柯南在我身上嗅来嗅去,破案后小声威胁我:你姓张不是姓汪,再这样你滚回家去。暮风掠过棉花,远处山巅盖住夕阳,田间小道蛙声渐起……

      棉花收成时,被露水打湿裤腿的外婆将吐絮的棉桃摘下,用扁担扛回来,一趟两趟三趟,门前的稻场上渐渐堆起了一个“小山堆”。我知道我们的任务来了——

      大门前扯了一根电线,吃力地吊着一盏低瓦数的白炽灯,灯泡精疲力尽地工作着,我和表弟看着眼前的棉桃头皮发麻。一只只棉桃饱满,圆润,有的正裂着嘴,仿佛嘲笑我们。雪白的棉花害羞地披着黑外套,探出头来,等待我们仔细处理。外婆见我们迟迟不伸手,拿出三个筐子,说道:“剥好的棉花每斤奖励十块钱,谁的速度快还有额外奖励。”

      耶!打了鸡血的我们在昏黄的灯光下手忙脚乱。表弟速度最快,才半个钟头,筐子里已有一大半棉花了。我看看我的筐子,心急如焚,这下额外奖励跑了。正当我奋力追赶时,灯泡突然罢工。我急的挠头骚耳,外婆却不紧不慢地掏出半截蜡烛点亮。等地上的棉桃所剩无几时,电又来了。稍微亮堂一点的稻场上,我才看清我的筐子里此刻堆满棉花。外婆拿出秤杆,装上秤砣,认真秤着我俩的棉花筐。意料之中,我拿到了比表弟多几块钱的零花钱。

      外婆将棉花晒干,拿到隔壁村棉花匠的铺子,让他打几床棉被。午后的阳光一泻千里,雪白的新棉花整齐的铺在板子上,棉花匠细心地印上两个红色大喜字。外婆凝视半天,忽地一笑,皱纹绽放,被棉花染成白色的头发也在风中跳着欢快的舞蹈。

        “邦邦邦,弹棉花咯弹棉花,半斤弹成八两八,旧棉花弹成新棉花呀,哪个闺女要出嫁”我在棉花匠的歌声里,手舞足蹈地吆喝着“今晚有新棉被盖咯!”等回到家,外婆却偷偷地将四床八斤重的棉被藏了起来。我很不解地在地上打滚:“为啥今晚还是盖老棉被?又破又冷!”外婆安慰着我,“乖孙子,等两天去棉花匠那里将老棉被翻新一下,也很暖和的。明年打了新棉被再给你换下来。”

      后来,外婆身体不适,再也没有种过棉花,她也一直盖着发黄的老棉被。有关棉花的记忆就此戛然而止……

      新婚夜,妻指着嫁妆说道,“这是我外婆送我的手工制作的棉被,一床足足有八斤重呢。”我一边从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一边说:“巧了,我的婚被是外婆准备的,这个红包还是我外婆生前准备好的呢。”

        我躺在外婆留下的棉被上,很温柔,像外婆的怀抱,又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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