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流年】第二十六章：袒露心怀（三）
袁远歌在餐台边落座，见荣秋臣居然端上了各色豆子熬成的杂粮粥，还做了番茄炒蛋、酱烧茄子，拍了黄瓜，拌了皮蛋豆腐，还摆了八牒各色酱菜。不但冷热菜兼顾，看颜色，居然都没有重样的，搭配得相当有食欲。尝了一口，非常地道的老帝京家常菜，忍不住赞叹道：“你这做饭的手艺还不错嘛，我都好久没有吃过中式早餐了。”
秋臣答得谦逊，“以前在锦玉班的时候，众位师兄弟要轮流准备班中伙食。秋臣手艺虽不算好，却也不算差，只是进了荣府后，就再无机会置备饭食。歌哥若是不嫌弃，以后这些事通通交由秋臣打理。”
袁远歌一边吃着丰盛的早餐，一边环视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大厨房，忍不住感叹：“说实话，被人伺候的感觉是真好。难怪村上春树会说，要诞生真正的艺术，奴隶制度是必不可少的。”
秋臣听他感叹，忍不住笑：“那是当然，歌哥都不知道那荣府的三爷每天有几多下人伺候着呢。他是个讲究吃喝玩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无所不精的人，若要他日日自己打扫屋子，置备饭食，铺纸磨墨，只怕便再无暇尽兴琢磨，如何成为一代收藏家？”
“瞧你说得还挺有奴性的，满脑子封建糟粕的小古板！”
“歌哥又给秋臣冠上奇怪的称呼。我见歌哥心事重重，便想多做些事为你解难分忧。”
远歌听他说话间一脸温柔，不禁长叹一声，“臣，咱俩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干脆跟你交个底吧。我的《卿卿》其实早已经想好了要换掉尹风华，请你出演，只是……依我不乐观的估计，那部戏恐怕要夭折了。如果你假扮古人，接近我，照顾我都是为了想出演那部戏的话，现在大可不必这么卖力了。”
“歌哥此话何意？”
“关帝影业马上就要开机拍摄他们的年度大戏《锦衣行》，而我莫名其妙成了他们选定的男主角。这对于我们熙梦影业这个小作坊而言，哪怕我本人不在乎，其他人也会拼命把握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肯定会在年后暂时放下《卿卿》的拍摄，全力以赴地跟进关帝这部电影。所以你想要出演《卿卿》中的荣秋臣，恐怕最快也是半年以后了。而半年后的事情，在这个瞬息万变的娱乐圈，谁都说不准，搞不好整部戏都会难产甚至夭折……”
袁远歌见荣秋臣听得认真，觉得自己出口的话有几分残忍。这家伙为了争取荣卿这个角色，所付出的努力只怕纵观演艺圈也没有谁能够做到，倘若一直以戏为由给出虚假希望，忽悠着人家为奴为仆，自己良心着实过不去。
然而秋臣的表情却意外地并没有太多失望，远歌以为自己解释的不够清楚，只得继续举例说明：“我一个去应聘做副导演的人，而今却去担当顶梁的男主，这就好比慈禧太后心血来潮自己写了一出新戏，要从梨园300个戏班子所有最红的伶人中挑选一个人来唱，可最后挑来挑去却挑中了一个戏班子打杂的人。”
“歌哥此言差矣，西佛爷甚是懂戏，也经常自改贯串，新戏未必失了水准。选个打杂的人来唱，说不定是慧眼独具，或许那人深藏不露，具备力压名角儿的实力，而今得遇提携，便能一飞冲天，成就曲台花谱的传奇呢。”
“你倒是挺会安慰人的，说得也确实有道理。”袁远歌本来以为秋臣得知实情，必会极其抱憾，而后现出原形，返校回家，各找各妈，对自己再无留恋。哪知他倒意外淡定，并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一番话反倒安慰了自己。这家伙看似一天到晚神神叨叨迷迷糊糊的，正经说话时倒是十分成熟，还真不像是未谙世事的学生。
“可是……你如果没办法参与《卿卿》的拍摄，跟着我当这个吃苦受累的小书童还有什么意义啊？”
荣秋臣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难道歌哥认为秋臣所作所为就只是为了在剧组中谋个角色？”
袁远歌见他眸光中浸透着难掩的伤悲，出口的话也变得磕绊起来：“不——不是！我这不是怕委屈了你嘛……”
“秋臣心甘情愿跟在歌哥身边，是感念歌哥当初的救命之恩，是仰仗歌哥而今给予的充电之助，是依赖歌哥提供的归家之暖，是赞许歌哥对技艺的执着之情。与歌哥这段时日相处，秋臣所学甚多，心有所依，情有所感，歌哥却为何不体察这份心意，认定秋臣只是为了想成名成角？”
“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袁远歌被荣秋臣一番话说得坐立不是，急忙解释道：“以前说碰瓷什么的也是因为还不熟，我现在很认可你做事情的态度，加上你的自身条件，日后肯定能成为一名好演员。我只是担心接手《锦衣行》之后变得很忙，恐怕没时间照顾你，《卿卿》短期也没法继续拍摄，耽误了你的前程。”
秋臣见远歌说话的模样无比真诚，方才转悲为喜，“秋臣在歌哥身边每天都所学甚多，收获满溢。无论你拍摄《卿卿》也好，《锦衣行》也罢，秋臣跟在身边，都是最好的学习。”
未完待续
作者：远远歌哥
图源：Pinter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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