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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寂静异常,仿佛上天也在为惨死的那个人默哀,白天的恐怖似乎愈加浓厚地依旧笼罩着整个村庄,本就习惯在路边摆桌打牌的大爷大娘们都没出现,昏暗街道上的人寥寥无几,路灯忽明忽暗,不时传来几声犬吠,气氛诡异十足。
屋内,灯火全部通明,却异常安静,使得电视台的新闻联播的声音格外响亮和诡异,而新闻里正报道着今天白天在村里发生的一则残暴的杀人案。
凶手还是没被抓到啊……
阿兰蜷着身子坐在沙发上,有些发冷发抖。她不时地看向桌子上的电话,希望三个小时前应有紧急工作而出门的爸爸能打来电话,告诉她他正在回家的路上。她并不是一个依赖爸爸的女儿,而是因为听了爸爸临走前的话才会如此迫切地想要爸爸回家。
“阿兰,爸爸听村里的保安大队说,碎尸杀人凶手依旧游荡在咱家附近的村子里,根据保安了解,凶手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听说他患过精神病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今晚爸爸因为有点工作需要出去一趟,不清楚要多久才能回家陪你。你今晚只有你一个人在家,为了保障你的安全,在爸爸没有回家之前,无论谁敲门,说了什么话,都不允许他进家门,知道吗?”
“叩叩叩叩……”突然在这时,有人敲门。
阿兰僵在原地,心跳莫名地加快,是爸爸回来了吗?
“扣扣扣扣扣扣……”敲门人似乎很着急,停两秒后接着敲,敲门声越来越大。
不!不是爸爸!,爸爸从来不会忘带钥匙的。
“扣扣扣扣扣扣……”这时敲门声更急更大了。
他到底是谁?要不要开门?
阿兰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的心已经紧张得蹦上了喉咙处,她咽了几口唾沫,用力地咬着嘴唇,握紧冒着冷汗的拳头,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挤出几个字,她假装稳定地问:“哪位啊?”
“小妹,我受伤了,流了很多血,能不能让我进去清理一下?”稚嫩而又磁性的声音带着微喘和呻吟,听起来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阿兰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从门缝往外看,但是外面一片漆黑,只看见一个黑影低着头,瘫坐在门前。
“扣扣扣”他又敲门了,她能感觉到他的无力与疲惫,“小妹妹,求你行行好,我不是坏人,我被一条疯狗追着咬,伤口很深,血一直止不住,想跟你借点药膏和绷带,绝对不会伤害你的,请相信我。”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了。
阿兰还是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挣扎了好久,如果她不开门,万一他惨死在门口怎么办?
“哐当”一声,阿兰打开了铁门,“你可以自己走进来吗?”
“谢谢你。”他看着她说,捂住右手伤口的左手已经鲜血模糊了。
阿兰赶紧找出药箱。
“谢谢你。”他感激地说,随后便着手包扎。
他大概是十八岁,身材高而精瘦,眼睛里的红血丝爬满眼白,眼眶凹陷,皮肤发黄,头发凌乱,衣服鞋袜普通而脏乱。
阿兰在一旁站着看,看着他手臂上那大面积血肉模糊里便想像出那个疯子杀人犯碎尸的血腥画面,不禁干呕了起来。
“你没事吧?”他关心地问,“是不是想起了村里的杀人案?”
“你会不会痛恨那个疯子凶手?觉得他手段残忍,没有人性?”凌乱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声音冷淡低沉。
阿兰,很奇怪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件事。
“我跟你讲一个故事。”他继续说,“有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男生,自打他出生后就被父母抛弃给住在农村的奶奶。奶奶拖着病体辛苦地把他和姐姐拉扯大。后来,他们长大了,但是奶奶却从楼梯摔下,摔断了双腿,需要50万医疗费。然后,姐姐就瞒着弟弟去求村里唯一的骨骼医生给奶奶治疗。可没想到,这个医生就是狗娘养的,竟然把姐姐先奸后杀,把尸体丢在臭水沟里,而奶奶也因错过了治疗时间而去世。弟弟受不了连连打击,气愤地拿着菜刀直接闯进医生的家,狠狠地将他的身体剁成碎块。”他拳头紧握,伤口的鲜血不断地被逼出,双眼通红,浑身散发恶魔气息,整个人都在颤抖。
阿兰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他,心情复杂。
“对不起,吓到你了。”他赶紧恢复常态。
“那个,你是不是该离开了?”这个人很危险,不宜久留。
“那疯狗还在外面乱窜,我平时吃的狗肉太多,容易招狗咬,而且我身上有重伤,肯定跑不赢疯狗。你就让我在这住一晚可以吗?”
阿兰愣住了,说好的借药就走呢?
“我真的不会伤害你的,我是个好人。”他急了。
世界上的坏人都说自己是好人。
阿兰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把水果刀,而他的手就放在刀的旁边,不禁咽了口唾沫。想到了一句话,不良少年都是冲动型的。
“好吧,你可以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一夜,不过明天天一亮就必须走。”
“谢谢你。”他向她鞠躬接近90度。
阿兰赶紧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搬来凳子桌子顶住门后。
她深呼吸几下,第一次开着灯就睡,睡觉的时间总是过得最快的,第二天爸爸就回来了,那个人也走了。
一个小时后……
真是的,偏偏在这个时候失眠!
阿兰心里很烦躁,在床上辗转不停。
突然,房里漆黑一片,灯光全灭,停电了?
还是……被停电了?阿兰不敢多想,蜷缩在被子里,仔细地听着房里房外的一切动静。
这时,楼下大厅里时不时传来哐哐当当的微响声 ,还有,轻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房门的底下缝隙突然透出暗黄色的光,还映射出一个人影。阿兰屏住呼吸,紧闭双眼,冷汗淋漓,不敢多想但又不得不往最坏的情况去想。
人影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便与那灯光一起消失了。
夜,似乎归于平静了。
但是,阿兰压制不住的好奇心始终催使着她走下床,然后摸黑着走下楼,走到大厅。幸好有月光从窗外射入,让大厅有着朦胧的光线,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
本应该睡在沙发上的他,不见了。
阿兰突然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看着前面地板上的一个人影正逐渐拉长,手里高举着一个尖长物品对准她的脑袋。
阿兰瞪大双眼,想跑,想喊,可双腿已经颤软得动不了,嘴巴哆嗦得说不出话,她只能鼓起勇气猛地转身。
不出所料,就是他!
“我刚刚检查了一下你家的总闸,里面有很多电线老化了,导致供电不稳,想找工具修理一下,我看到桌子旁边有一个工具箱,但是里面没有找到我想要的。本想上楼问问你的,但是我想你应该睡着了,不想打扰你。没想到你没睡着。”他一边在工具箱里找着一边说。
“额……是啊,我有点失眠,呵呵。”阿兰松了一口气,尴尬地朝他微笑
“啊,终于找到了。”他笑得像个孩子,然后修修补补了好一会儿,屋里的灯就全亮了。
“谢谢你。”
“不,应该是我谢你才对,除了我的奶奶和姐姐,你是我从小到大第一个那么相信我和关心我的人。”她现在才发现,他有着一双漂亮得会说话的眼睛和两个小梨涡。
“咚咚咚,阿兰在家吗?”有人敲门了,是村里保安队头叔叔,“你爸爸打电话给我,让我在家陪你过一夜,保护你的安全。”
他的脸色瞬时变得惨白,眼神飘忽不定。
阿兰准备去开门时,突然被他用手狠狠地捂住嘴巴,勒住脖子,拖到一个阴暗的小房间里。
他关上门,还反锁,拿出一把刀抵在阿兰的脖子上示意她不准出声。
阿兰后悔了,她怎么会引虎入室呢!
“你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虽然我被村人说是杀人狂魔,但我也有自己的原则,绝不会杀害无辜的人,现在你安静下来,我想求你一件事。好吗?”
阿兰恐惧得点点头,他便放开了捂住她的嘴巴的手。
“我手上的伤是被警犬咬伤的,警察已经知道了我的行踪,所以我之前才不得不对你撒谎,因为我不想现在就被抓。”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去自首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阿兰大胆地说。
“我会去自首的,但不是现在,我的奶奶和姐姐的尸体还因为我的丑事被愚蠢的村人丢弃在乱葬岗,不得安息。而我作为她们的唯一亲人,必须要把她们开开心心地送到另一个世界。所以,现在能帮助我的人就只有你了,我现在还不能被抓,两天之后我一定会去自首。”
阿兰犹豫了。
“咚咚咚咚”队头敲门更大声了。
“求求你帮帮我。”他干脆下跪行跪拜礼。
阿兰选择了相信他。告诉他后门的位置,和去乱葬岗最隐秘的路线。
“谢谢”接着他又行了一个跪拜礼,这次停滞了三秒钟。
这一夜,阿兰彻底失眠了。
两天后,村里突然变得热闹非凡。
“那个杀人狂魔自首了,大伙儿从此安全了!”大爷喝道。
“这个神经病不知道当时发了什么疯,竟然将村里为人最好最敬业的医生给杀了,造孽啊!”大娘惋惜道。
“就是就是,他家人怎么不早点把他送到精神病院去,留在村里还害得我们每天担惊受怕。”大叔附和道。
“医生对我们那么好,却死于非人,大伙儿今个去镇里给医生申请个锦旗给他家人当做安慰,好不好?”村长建议道。
“好好好。”众人高声答应道。
这一夜,她又失眠了。望着窗外幽凉残缺的月亮在想,他在监狱里睡得可好?
此时,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监狱里,安静得异常恐怖,滴滴答答的轻微水滴声在空旷中回响不停,回荡着腐臭气味。
“他自杀了,吃了老鼠药。”警卫探了探他的呼吸后说,“唉,年纪轻轻的孩子怎就不会好好地珍惜自己的生命呢。”警卫摇摇头,惋惜道。
“他死了更好,省得我们还要管他的饭,这样的社会小青年不知道有多野蛮,拿起刀来随便砍人,死得好啊!社会上的人渣可算少了一个了。”另一个警卫开心道。
“把他直接抬到后山去喂狼狗,塞塞那只死狼的牙缝,省得它一天到晚饿得慌,整天嚎叫,我被它吵得好几天没睡好觉了。”说完,两人鲁莽地抬起尸体往山上走。
他的面容很安详,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是的呢,他走得很开心。
此地是个死亡圣地,人死了,把尸体直接抛到荒野乱葬,连席子都省了,不会因看到别人因为自己的死而痛苦流下的泪而心有愧疚,耳根也会因听不到关心自己的人的哭喊声而清净无比,安安静静地走,完完全全地解脱,去另外一个新的世界与家人团聚,这才是他人生中最满足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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