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仇

一

“我不知道学武有什么用，如果世上没有武功，就不会有人杀人了。”

一个青衣少年坐在道观门口的大石上，石下倚着一个同岁的明丽少女，少女扑闪着宝石一般的大眼睛，看着袅袅轻烟从道观里飘起，散入青云，耳朵却在认真的听少年讲话。

听到少年如此说，少女噗嗤笑出声来，她用手轻轻掩了一下嘴，眼睛却没有移向别处，仍随着轻烟涣散。

“这么说，你是不想杀人咯！”

少年的眼睛望向前方，但却没有焦点，“是的，我不想杀人。”

少女银铃般的轻笑，“武功是可以杀人，但很多人却不是因为武功而死。”

少年这才将目光收回来，望着少女的头顶，“我知道，可练武的人总是想杀人。”

“但有时候，不得不杀人。”

说话时候，少女将目光转回，仰起头与少年对视，语言轻描淡写，但在少年与少女目光相对的那一刹那，少年没来由的心里发冷。

少女用下巴指了指道观，“里面有个白木道人，他杀了你的师父，所以你必须进去杀了他，给你师父报仇，不用担心，你学了你师父全部的本领，你打的过他，也杀得了他。”

少年听了之后，重重叹口气，“虽然他杀了我师父，可我还是不想杀他，我不想报仇。”

少女歪着头道，“白木道人夺走了与你相依为命，独力抚养你长大的师父的性命，作为他的弟子，你不该去报仇雪恨吗？”

少年像霜打的蔫草叶一般摇头，“我恨他，却不想杀他。”

听闻了少年的话后，少女若有所思的撅起嘴，随后说道，“可你不得不杀他。”

少年不解，“为什么？”

少女思索了一阵，“因为千百年来都是这样的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是仇恨的话，都必须以命相抵。”

少年大惊失色，“为什么！”

少女又银铃般的笑起，“因为这就是人世，这就是江湖啊，你身在江湖，你就必须要遵守江湖的规矩。”

少年身子往后一仰，“必须得杀他，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少女笑着摇了摇头。

二

正当少年还想反驳，道观里却涌出一堆道士，持着剑，凶神恶煞的将少年和少女围住。

当首的是一个塌鼻子道士，塌鼻子将浮尘一甩，哼了一声，对着少年道，“你可是华山派的人？”

少年不知所以，有些发愣，见对方询问便点了点头。

塌鼻子继续问，“我师父白木道人杀了你师父？”

少年继续点头。

“所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杀我师父报仇？”

少年忙举起手掌摇晃，想要辩解，但塌鼻子已经长剑出鞘，大声喝道，“好一个匪徒，杀了我师父白木道人不去遁逃，反而坐在门口挑衅，你真当我青城无人？”

少年着实被吓了一跳，听对方所说白木道人已死，明明自己与这少女才来青城不久，还未进入，如何杀得了白木。

少年跳起来忙解释道，“这位师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塌鼻子冷哼一声，“有什么误会，全江湖都知我师父白木杀了你师父，你作为弟子必然前来复仇，你出现在青城，恰好我师父白木也死了，不是你做的，相信放眼天下也无人能信。”

塌鼻子欺上前去，“冤有头债有主，你替你师父报了仇，我现在也要为我师父报仇。”

一剑刺来，少年慌然躲过，还想解释，少女却拉住少年，“人你已经杀了，还不赶紧逃命，要么你就把他们一个个全部杀掉。”

又要杀人！

少年气愤的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选择回避，可青城派众人哪能放过他，齐刷刷的抽剑而上。

少年慌忙从大石反身跃下，拉着少女与青城派众人拉开距离，伺机逃跑，而青城派众人反应也是迅速，人群散开，将二人围到中间，少年一手将少女护在身后，一面警觉的环顾众人。

只见青城派足足有一二十人，各个持剑而立，目中吐火，恨不得要将少年碎尸万段。

塌鼻子站在少年正面，长剑一抖，“既然你要如此挑衅，欺我青城无人，杀我青城掌门，今日若不诛杀你在此，我青城派在江湖上颜面何存！”

塌鼻子将长剑朝天一指，“师兄弟们，让这匪徒见识见识我们青城的众星晦月剑阵！”

“是！”

众青城弟子应声，各自持剑穿梭，似是天垣中群星一般，各有各的位置，各有各的作用，众星若璀璨生辉，明月自然就晦淡无光。

少年心中一惊，少女更是花容失色，“真是的，我们不过才相识半日，不想要与你一起见识这众星晦月剑阵，你可知道，这剑阵据说从来没有人破过，看来这次是真的死翘翘了。”

听闻少女的话，少年心中更不是滋味，从华山到青城，不过一月路程，少年因受全派所托，前往青城寻理复仇，但少年心中犹疑，硬是用了三月才到，又不认路，便在山下偶然结识少女，由少女劝说带路，这才上了青城。

少女对少年无仇反而有恩，少年自然不想少女死在这剑阵当中。

少年大声呼道，“这位师兄，这少女只是与在下萍水相逢，与此事毫无瓜葛，可否放她走，然后对于白木前辈之死，我们再好好对质一番。”

塌鼻子将眉毛一扬，“哼，痴人说梦。”

少年还想再劝，少女拉着他，“你也真傻，他怎么可能放我走，我们只能拼一把了，我死了，他青城派必然要陪葬。”

少女话音一落，塌鼻子便下令剑阵进攻，少年无心搭话，只能先应付眼前危势。

这众星晦月剑阵总共一二十人，人数无限制，人越多威力越大，青城派众人将少年和少女围在当中，一次四人一齐进攻，每次只攻一招，无论是否命中，便立即撤离，换另外四人来，剩余的人在外围掠阵游走，封闭生门，解救同伴。

来来回回不过几番，少年已经力不从心，这一番又换了四人上前，四人分东南西北站位，东首那人长剑直指，用一招仙人指路，直朝少年左肩刺来，少年往又闪身，南首一人却突然猴子望月，一剑从少年右侧下方上撩，同时北首和西首的两人也攻去一招，各取少年身上要害部位。

少年心中一慌，这一躲去，只能躲掉两处，必要一处受伤，少年计较，闪身一转，只能将最轻的一处留下，后背中剑，伤已上身，若是再过几番，少年必定身死当场，但少年却在担心少女，抽神看去，少年却大吃一惊。

只见少女武功明显比自己好上许多，手持一根软链，链头固定一个空心铜球，铜球挥舞过去，和风产生空声，竟甚至好听，加之身法轻快如惊鸿，像是翩然起舞一般。

而且少女比少年聪明之处在于，只盯着一个人打，无论此人进攻还是退守，少女一边躲闪一边进攻，竟稍稍将阵型打乱，被盯住的那人却也受了些伤。

少年见状，心生惭愧，这少女看起来还稍小两岁，却比之要强些许多，想着想着，思绪一转，若是自己同他人一般，伙同师兄弟们上山寻仇，果断少思，现在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还连累这萍水相逢的少女。

少年心中喟叹一声，却突然感觉身子被人一推，一声清脆之声从耳边响起，原是少女用铜球击飞将要刺入少年脖颈中的剑。

少女因此左臂还没划了一剑，血痕印出。

惊神过来的少年没来由的冷汗浇头，少女有些恼怒大声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发呆，真不知道你师父教了你什么！”

少年更是羞愧难当，魂不守舍，想要集中精力，却心绪更乱，身上又吃了几剑，要不是少女护着，只怕少年早已身死。

可少女情况也不容乐观，正当危难，突听一声疾吼，“青城欺我华山弟子，我华山派岂能容忍，给我上！”

三

不知何时，从山下竟上来一队灰衣的华山门人，大约也有一二十人，领头的正是少年的大师兄。

大师兄见少年在阵中万分危急，大怒一声，率领门人与青城派厮斗起来。

青城派众星晦月剑阵受到外部攻击，阵型骤散，自然是组织不起来，只能各自为战，蓝衣青城弟子和灰衣华山弟子战做一团，塌鼻子也对上大师兄，场面一度混乱。

但少年和少女却压力骤减，空了下来。

少年这才明白，原来这仇不得不报，白木不得不杀，大师兄可能就是了解少年性格，于是又亲领门人，来青城寻仇，刚好遇到少年危机之时。

少年心中庆幸，抬眼望向大师兄，想要去招呼，可见大师兄满脸的凶狠，剑法使出招招要害致命，他对面的塌鼻子也是一模一样，少年蓦地一愣，他从未见过大师兄有如此的容貌，不由得想到小时候看过画本上的鬼怪。

人也能变成鬼怪，少年心中一凉。

少年再环顾而去，两派的弟子们以命相搏，鲜血断肢，剑光呼喊，有人倒下，有人又去找另一个对手，他们互相屠戮，但他们连对方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都不知道，甚至在杀死对方或者被杀死的时候，连对方长什么样貌都没有看清，就这样互相杀戮。

这都是为了什么，为了双方掌门之死？

少年愣在当场，这一幕，和画本里的地狱恶鬼何其相似。

少女站在少年一旁观望，见危机已解，双方激斗正酣，心中不由畅快，笑容很快又浮于脸上，“我看你们华山剑法比青城剑法更胜一筹，你们华山的赢面更大一些，只是有些可惜，可惜如今江湖青黄不接，华山和青城也是如此，老一辈的杀来杀去都死的差不多了，现在只剩下这些年轻的，杀来杀去虽少了技巧和观赏性，却多了几分热血，你说是不是。”

少女本想用肘顶一顶少年，不想却顶了个空，少女疑惑往后看去，看到少年一声不吭跑开人群，往后山密林中跑去。

少女双手叉腰，一脸的不解，犹豫了片刻，便也追了上去。

少年不管前路何处，只管蒙着头往前跑，似乎剧烈的跑动能疏散心中憋闷，可越跑，心中的憋闷却化成了针，一针一针刺入心中，不疼，却难受的异常，这股难受慢慢的化成了悲哀，一种没来由、没头尾的悲哀，眼泪自动的夺眶而出。

少年想到了师父，师父总说，“你快点长大啊，你长大了，华山派托付给你，为师就可以退出日日夜夜挣杀的江湖，就可以逍遥快乐了。”

“那大师兄呢？”

“他啊，他想要的太多，想杀的人太多，戾气太重，会把华山派的基业给毁了，只有你这颗纯真之心，虽然华山派不能发扬光大，但至少可以平稳的存在下去。”

“那徒儿就不杀人，永远不杀人......”

“那万一为师我有朝一日被人杀了，作为为师最宠爱的徒儿你，去不去为为师报仇？”

“不去，徒儿不杀人。”

“......呵呵呵，你呀你，未免太过超脱了吧，要是有人要杀你呢？”

“这个徒儿不知道。”

......

“徒儿啊，你怎么还没长大，可为师又要与人争斗去了，不是为了我自己，为了华山派。”

“是要去杀人吗？”

“我的傻徒弟，或者被杀，为师要是死了，你想报仇就去报，不想报仇就不报，你就归隐后山，收一个心底如你一般的弟子，永远不要出山门，不要踏足这江湖。”

跑累了，也哭累了，少年停在一棵树前，将额头靠在树上，“师父，师父，徒儿也想听你的话，归隐后山，不踏足江湖，可他们都说，我是您最宠爱的弟子，都逼着我给您报仇，我没有杀人，可青城派的人都说我杀了人，我明明没有杀人。”

少女悄无声息的跟上，刚巧听到少年的抱怨，想了想道，“所以我说，有时候，你不得不去杀人，哪怕你真的没有杀人。”

少年似是没有料到少女会跟来，惊忙之下，慌手慌脚的将脸抹干，不过却越抹越花，少年却不自知，自以为抹干之后，忙转过身来，“你...你还没走...”

少女望着少年哭红的眼睛，哭花的脸，不由得盈盈一笑，用自己的衣袖为少年轻轻抹脸，“你呀，我从来没有想到，这天下竟然还有你这样的人，就像，就像那一页白纸，白的让人不敢相信，让人不敢直视。”

少女叹口气，“你呀，还是赶快回去你华山后山，找一个山洞，安安稳稳的了此一生吧。”

说罢，少女深深望了少年一眼，转身朝来路走去。

少年忙叫住少女，“你做什么去？”

少女回头，嫣然一笑，“其实杀人并不是一件痛快的事，我相信没有人会喜欢杀人，你可以选择不杀人，我却不行，保重，再会无期。”

四

少年愣了愣，似乎并没有明白少女言语的含义，也不知道此刻该如何是好，只能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

“现在回华山，谈何容易，大师兄和师兄弟们生死未卜，我又如何能回的成华山。”

少年叹了口气，脑中又想，“她究竟要去杀什么人呢，还是得过去看看。”

打定了主意，哪怕心中再怎么的不愿意回去看到那副景象，少年都还是要回去。

顺着来路往前走，大约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回到青城派道观门口，方才的打斗之地，少年赫然发现竟然多了一些装扮怪异的黑衣人，而青城派和华山派的人都被围在当中，这些人都精疲力尽，持剑勉力站在当中，面对黑衣人，如临大敌的模样。

其中包括大师兄和塌鼻子。

大师兄见到少年，忙大喊道，“师弟，师弟，我们都中计了，这些人，这些人才是罪魁祸首，快，快杀了他们报仇！”

少年忙上前扶起大师兄，大师兄满身伤痕，已是体力不支，一旁的塌鼻子也是同样形状，塌鼻子恨恨的说道，“没想到青城和华山两个中原大派，竟然着了一个边疆小派的道，真是可恨，可恨。”

塌鼻子面对少年和大师兄道，“师兄师弟，我等一起奋力，击杀那头子，就算死了，也解一解心头之恨。”

少年顺着塌鼻子的目光望去，塌鼻子口中的头子却坐在一个木制轮椅上，全身除了头部，其余似乎都已经瘫痪，头子正望着他们哈哈大笑，“方才你死我活以命相搏，如今却要同仇敌忾，真是可笑，又是可悲。”

大师兄听到头子如此说，面色一白，想必心中羞愧愤恨，“你这个奸人，我等中了你的诡计才自相残杀，如今恩怨明了，我等行走江湖，也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恩是恩，仇是仇，恩当涌泉相报，仇当慷慨赴义，杀不杀得了你是一回事，报不报仇是另一回事。”

头子一听，大声赞道，“好，想当年你师父还有白木二人率领华山青城众弟子，将我等追杀至偏远边疆，逐出中原，门人死伤九成，甚至可以说是灭门，而我，也成了这副模样，如此之仇，可不报？”

大师兄一听，哈哈大笑道，“当然该报。”

头子继续说道，“我现在是个废人，自然打不过你师父和白木，所以就仿造白木写成书信，约你师父出来，杀之，等华山到青城寻仇，再杀白木，让你们两派互生怨恨，自相残杀，然后趁机灭掉你们两派，这样做，可有错？”

大师兄和塌鼻子对望一眼，塌鼻子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本算不得错，若我华山青城被灭，必然有幸存之人，日后找你报仇，这也没有错。”

头子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正如方才所说，杀不杀得了是一回事，报不报仇是另一回事。”

听到这里，少年越发的不解，不由得问道，“冤冤相报？照你们这么说，杀人报仇都没有错了，都是应该的？那人命又值几个钱，苦练武功几载甚至几十载，就是为了杀人和被杀，就是为了报仇？”

少年突然相问，众人皆是一愣，不是回答不上来，只是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有人问这样的问题。

“是的，有些人学武功就是为了报仇，为了杀想杀的人。”

少年一惊，转眼望去，只见少女从黑衣人中走出来，身上也披了一件黑色披风，混入黑衣人中，方才少年太过关心大师兄，没有主意观看。

少女望着少年，“我让你回去，你为什么又要跟过来。”

少年万万没想到少女竟然是黑衣人一员，那么，青城山脚下偶然的相遇便不是巧合，是故意安排的，将少年引上山，白木死，华山青城自相残杀。

前因后果明明想的明白，可少年心中却恨不起来，听到少女问话，少年本能的答道，“我担心华山的师兄弟，还有...你。”

少女听闻，忽而一笑，“我要是告诉你你师父是被我偷袭杀的，而且又杀了白木，将你引上山来嫁祸给你，你还会担心我么？”

少年喉中一滞，然后道，“我已经想到，我还会担心你，说实话，方才青城的师兄围攻我们两个时，我以为我会连累着你一起死，本来那时候你可以不用救我的，但你还是救了我。”

少女忙打住少年的话，“幼稚，我们今天是杀人来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既然你选择过来，想必你已经做好了觉悟，那么，就动手吧！”

头子大喊一句，“誓报当年之仇，灭华山青城两派。”

黑衣人们也大声呼叫，冲击上来。

大师兄和塌鼻子也大喊，“为掌门报仇，誓杀敌人！”

剩余的弟子们也高声呼应，与黑衣人战到一起。

很快，少年被厮杀的人群淹没，站在人群中，少年感觉特别的孤单，他甚至都在想，要是当初不学武功就好了。

少年也理解了少女说的话，“学武功不是用来杀人，可有一身功夫，却总是被别人逼的去杀人，有时候，无论你愿不愿意，不得不去杀人。”

五

“你怎么又愣在这里！”

少年胳膊被人一拉，拉出厮杀的人群。

少年一看，是少女。

少女没有说话，少年也没有多问，等两人跑到听不到厮杀声的地方时，停了下来。

喘了口气，少年问道，“为什么？”

少女眨了眨眼睛，“我杀人，是为了报头子的恩，要不是他，我早已饿死，他还教我功夫，现在，我恩已报，而我拉你出来，是不想要你死。”

少年看着少女，“为什么？”

少女笑了笑，“我奉命等候华山的人上青城，一路从华山跟你到青城，你认识我半日，我却认识你三个月。”

少女再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少年，“哪个？”

少女，“你担心我。”

少年，“真的，是真的。”

少女，“那我杀了你师父，你师父对你很好，那样照顾你，宠爱你，我却将他杀了，从你身边夺走，你不杀我报仇？”

说到这里，少年心中一丝烦闷，早就说了无数遍，不想报仇，不想报仇，可少年又顺着少女的言语往下想，想到师父以前对待自己的种种，少年不由得感觉，要是师父现在还在那该多好，想到这里，少年心中竟然感觉到了之前完全没有的遗憾。

那是一种失去了珍贵东西的遗憾和一丝丝的愤怒不甘，很想为这些情绪找一个出口。

少年定定的看着少女，随即赶紧摇摇头，笑着说，“我说了，不报仇，不杀人。”

少女也跟着笑。

少年想了想，又问，“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杀我师父的吗？”

少女疑惑的看着少年，笑容慢慢的凝结，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右手握紧了带铜球的软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