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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是一个枯燥的游戏,在九尾漫长的生命里,一个偶然的小插曲最终也会演变成一个故事。九百年的修炼给予了它九条尾巴,也给予了它九次生命。
时间在它面前低下了桀骜不驯的头颅,它时常坐在洞府前把玩着尾巴感叹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好怀念人间的生活,苦是苦了点,但每天都能吃到鲜美的小黄鱼也是种幸福。
九尾眯着眼睛回想起它幼时的童年。
那时的它还很小,没有勇气去浪迹天涯,只能夜夜徘徊在街道边的垃圾桶寻找活下去的希望,生命卑微到永远奔逐着下一个鱼骨头。
周围的人们都居心莫测,它在不知名的屋顶飞檐走壁躲避猫贩子的追杀,每天疲命爬上参差高低的树木隐蔽自己的形迹。
白昼与黑夜的轮回,九尾辗转在人间的浮沉中。
它还记得当它来到钟城这个城市时,街上熙熙攘攘的景象让它有点惶恐,隐隐约约又带着一点兴奋感。
沉沉的黑夜降临,九尾依旧在垃圾桶里翻找着食物,长年的逃亡使它养成了昼伏夜出的习惯。忽然一道刺眼的灯光打了过来,照亮它脏兮兮的毛发,眼里的恐惧一览无余。
它大叫一声“喵”,扭头就跑。
身后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咦,哪里来的小流浪猫,别走,等等我。”
后面的灯光一直紧紧追着它的脚步,九尾越跑越快,灵魂里那些被人追杀的回忆越来越清晰。突然它跑上了街道。
“小心。”又是那个小男孩的声音。
它还没来得及回头,一声刺耳的刹车声截然而至,突如其来的撞击使它飞了起来,眼前的一切混淆在一起,像个抽象派油画。
蓦地一亮,它的灵魂飘了出来,它看见自己的肉体血迹斑斑的躺在路边,不远处是个微微惊诧的骑车男人和一个手拿手电筒的男孩。
男孩悲苦的大叫一声,跑过去把它抱在怀里低声的说对不起。
那男人皱了皱眉,嘟囔了几句:“不就个流浪猫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转身又离开了。
九尾细细看着那个男孩,男孩难过的样子让它有点感动,也记住他身上校牌的名字:“仲光。”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呢,然而它的眼前一黑,意识失落在记住他名字的一刹那。
九尾是生命之主赐予它的名字,是他救了九尾。当它醒来的时候,一个男人盘坐在他面前,面孔模糊,使人看不真切,后来它才知道它和生命之主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见它醒了,看它疑惑的眼神,生命之主告诉它是他救了它,但作为回报,它要成为他的一枚棋子,去完成一次未完的比试。九尾询问是什么比试。
他摆了摆手:“还没有到时候,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修炼,等你修炼出九条尾巴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从此,它被生命之主扔到了一个隔绝天日的洞府,以九尾为名,修九尾之术,匆匆已逝九百年。
“九尾,正在想什么呢?”一道声音响起,不知何时生命之主站在了它的面前。
它恭敬的低下头:“大人,我已经修炼有成,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去比试。”
这个高大的男人笑了笑:“九尾,你知道生命最大的敌人是什么吗?”
看着九尾疑惑的眼神,他继续说了下去:“是时间,生老病死,万物轮回,终究只不过是时间两个字。在时间的沙漏面前,再漫长的生命都是戴上沉重的镣铐跳着死亡的华尔兹。”
九尾更是低下了头。
“九尾,我和时间之主进行了一次比试,你的任务就是证明生命可以战胜时间,你有九条尾巴,拥有九条生命,好好把握这次机会,成功的话你就可以不老不死。”生命之主微笑着看着它。九尾的眼神升起一阵火热,毕竟不老不死的诱惑太大。
生命之主挥了挥手,自此九尾进入了人间。
一直以来,九尾一直在思考生命怎么战胜时间,献出第一条尾巴的时候,它看到一个中年男子抱着病重的孩子无能为力的哭泣,它心里一阵不忍,赐予了那个孩子第二次生命。
看着他们一家团聚的样子,它心里还是有成就感的。然而时间的残酷往往就在于他们在死亡的路上不断的衰老,直至掉进地狱的虎口。
后来它尝试了各种方法,救下一场即将遭遇车祸的男孩,挽救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等等。
一切都是无用功,时间在它面前笑的肆无忌惮,它悲哀的发现它好像对这个庞然大物无处下手。八条尾巴已经消失了,它已经用掉了八次生命,最后一条尾巴再消失的话,等待它的只有死亡的结局。
九尾也老了,形迹蹒跚,老迈不堪。漂泊不定的生涯让九尾渴望着结束一切,但它知道比试还没有结束。就这样,它像一棵芦苇随风飘荡,从大洋的彼岸流浪到大陆的尽头。
就这样,生活的轨迹像棵野草不断地野蛮生长。它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国度:“影之国。”这里的影子有着各种各样的能力,并且依附主人施展这些神奇的能力。
它好奇的走在主街道上,拒绝一个个影子抛来的橄榄枝,它是神,不屑这些雕虫小技。不过最让它好奇得是一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篷的男人也像它一样,拒绝了一个个影子的示好,并且他居然在寻找一个钉子。
这个男人奇怪的举动挑起了九尾的好奇心,它悄悄的跟在他身后,然而它真的老了,转过两条街道后,
那男子猛地转过身盯着它:“你是谁,跟着我干什么。”
它被吓的后退一步:“没什么,只是感觉你这个人很奇怪而已。”
那男子耸了耸肩:“我奇怪?这个世界荒唐的事情多着呢,这里的影子会飞会喷火吐水,连一只猫也会说话。”
那男子脱下了斗篷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时间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浅浅的皱纹。但九尾死死的盯住了他差点喊出那两个字:“仲光。”
他蹲在九尾面前:“嘿,认识一下,我叫仲光,你呢。”
九尾沉默了一下:“九尾。”
“还挺高冷的,看你一个猫,我们一起走吧。”仲光摸了摸九尾的头将它抱了起来。
九尾想要反抗却发现他的怀抱有种致命的吸引力,他的体温从衣服传过来使它懒洋洋的躺在了他怀里。
也许是多年的流浪使仲光太寂寞了,他絮絮叨叨的对九尾说了很多话,他说我是一名夜游神,一个在夜晚行走的神。
他说九尾特别像小时候他碰到的一个流浪猫,眼神里都有着疏冷的感觉,他只是想把它带回家喂它一点东西吃,可是它惊吓的逃跑了,最终它出了车祸死在我的怀里。
九尾看着他难过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生命的无常也许就在于一个又一个失不可得吧。
九尾也曾问起他为何要去寻找一个钉子。仲光眼里的光芒褪去了许多,这是救他的爱人唯一的办法,钟城那个古钟丢失了一颗钉子,时间出现了故障,他的爱人浮游也陷入了昏迷。
“这是诅咒,这是天谴。”他喃喃的说道。
九尾想起了生命之主对它说过的一句话:“万物皆有灵,生命不仅仅是活着的存在,也可以使死物拥有灵魂。”
它心里明白这个钉子是要有生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它最后一次生命奉献出去。它看了看酣睡中仲光的脸庞,好可惜以后见不到你了,但是你的爱人还在等着你,我们都老了,没有多少时间了。它伸出爪子摸了摸他的脸,希望你不会忘记我,仲光。
它跳出仲光的怀抱,许下了最后一个愿望,一个普通的钉子出现在了仲光的手边,但它能听到钉子里面一直有个声音:“勿忘我。”
躯体渐渐消散成点点星光,它朝仲光挥了挥爪子:“仲光,带着我的生命,勇敢的活下去。”那一串璀璨的流星闪过,九尾也消失于漫漫星光中。
九尾赢了,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但是故事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在未知的生命里,不朽的时间往往带来的是永恒的空间。
所有人都在得到,也在失去。但生命的意义就在于为那些美好的遗憾,发出一声如释重负的叹息。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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