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怡的葬礼举办得非常简单,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家人过于悲痛,二来也是因为他们家确实也没有什么亲戚。
遗体从医院太平间拖至殡仪馆,然后将骨灰送至郊外的墓地,只在许家的客厅高柜上设了一处简易的灵堂。
可雁过留痕,在许家众人归家的那几日,依然不乏前来吊唁的人。所有人都觉得太不可思议,从不曾想周佳怡走得如此仓促。
章平在奠悲痛忏悔,之前不该同周嘉针锋相对。她也回忆起来,周佳怡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当时还以为她是上了年岁工作忙碌所导致。
对门的王奶奶,隔壁楼的李奶奶,还有楼上楼下的邻居们,大家凑分子送来慰问金。
许勇胜公司代表带来领导的口信,同意许勇胜之前提出的提前退休的申请,等他有时间了再去公司补办手续。
……
面对络绎不绝的善意的拜访人员,许勇胜显得十分麻木,家中大小事都靠许文珍张罗,好在单菲和许文欣可以为她做帮手,还多了一位打杂人员王凯然,人情往来的礼数才不至于太出格。
旁人也不计较,安慰了一番,出去彼此叹着气道:“这许勇胜原来就是木头疙瘩一样的人,凡事都靠周佳怡,周佳怡现如今去了,幸好还有个争气的大女儿,会找男朋友的小女儿,要不然该如何是好?”
这些话被站在门前迎来送往的许文欣听在耳里,真是哭笑不得。关于爸爸许勇胜,关于自己的恋情,在外人眼里竟然是这样一番评价!她不由得想起两位姐姐分享的,妈妈周佳怡临行前留给她们的话。
周佳怡对许文珍说:“不是妈太心急,是妈真的没有时间了。你能力性子这样强,能遇上个配得上你包容你的太难了。不过妈现在想管也管不了了,你就按心意生活吧!”
周佳怡留给单菲的话是:“孩子,我走了,从此你再也不用因为面对我而痛苦了。你与我年轻时一摸一样,敏感、浑身是刺。我走了,把留在你心里的刺和恨都带走,从此你就和你两个姐妹一样,找个值得的人好好相爱,相伴一生!”
许文欣沉浸在回忆里动容不已,有一个清脆甜腻的声音响起,“请问,这里是许文珍的家吗?”
“张伯,你慢走!”许文欣回过神来,对一位正要离去的老邻居礼貌送别,随后将目光投在面前的这位摩登女士身上。
她一身黑色的职场套装,来悼念也说得过去,只是裙子为何那样短?头发造型如此的妩媚?纳闷归纳闷,基本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许文欣回应道:“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鑫盛公司的职员,咱们夏总派我过来慰问。”顶着一头飘逸波浪纹的女子歪着头甜滋滋地回答。
“有劳了,你请!”许文欣将女子迎了进来,朝里喊道:“大姐,你公司来人了。”
屋里的情况是这样的:许勇胜木讷地呆坐在自己的老藤椅上;许文珍和单菲一左一右跪坐在灵位之前,燃香烧纸,向灵前祭奠的人回跪拜礼;许文珍还兼顾着同来客寒暄、领着怀旧的人观看妈妈生前房间;王凯然则负责端茶倒水为客人发放回赠品。百余平的老房子因为拥挤显得更加老旧。
许文珍向面前的老奶奶道了歉声,走到门口预备迎接来人,可是看到来人是谁的一瞬间,许文珍的脸色沉了下来。“是你,你来做什么?”
“哎呀呀,这么久不见,鼎鼎大名的许文珍还是这么嚣张?”罗纱媚笑着,声音在压抑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我们温柔帅气的夏总千叮咛万嘱咐,特意让我来慰问探望,还说咱们是老朋友,探视费就按最高规格的处理。还有小夏总,也同我一起来了。许是昨天晚上累着了,正在下面车子里睡着呢?你不待见我,难道也不待见夏总?”
罗纱的这一番话颇有意思,若不了解详情,极有可能会误解,以为她与公司二位夏总关系匪浅。可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夏毅迫不及待地想去探望许文珍,可怕场面尴尬,于是寻来人事沈经理,让他寻一个靠谱会办事的人去许家慰问探视。沈经理吩咐给了罗纱,夏毅想起罗纱与许文珍是故人的缘故,特意嘱咐她探视经费可以使用最高额度。临行前夏毅不放心,硬逼着前一日加了一晚上班还在他办公室沙发上躺着的夏恒一道去。夏恒太困了,再加上车上罗纱轻言细语地相劝,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没有同罗纱一起上楼。
“你少拿他们来压我。你马上离开我家,把这些钱也带走!”许文珍将罗纱递到她手里的慰问金塞了回去。
“文珍,你干嘛呀!我们一片好心,你……”罗纱上前牵住许文珍的衣袖,扑闪着沾满浓重睫毛膏的黑眼睛无辜地说道,许文珍不想和她纠缠下去,伸出手用力拉开罗纱。
或许是真的失了重心,罗纱踉跄着向后倒去,眼角的余光看到站在门口的许文欣,她又转 了个弯,将近十厘米的细高跟结结实实地踩到许文欣穿着柔软运动鞋的脚上。许文欣冷不丁地被人一踩,疼得跳起来,结结实实地撞到身后的门框上,额头上立马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包。
在里屋的王凯然听到许文欣的尖叫声,立刻跑出来,情况很显然,但他总不好和一个女生争论,扶着许文欣回房休息去了。
罗纱扶着门框,用极柔弱无辜的声音说道:“文珍,你下手实在是太重了!”
周围有目睹全程的大爷大妈看不下去,冲罗纱道:“你这姑娘,太不厚道,打扮成这样像是来好好悼念的吗?”
“就是,就是。文珍轻轻地拉开你一下,你就跟耍杂技似的,翻几个弯,还故意踩到文欣。我看你就是来找茬的。”
正在这时,许文珍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是夏毅,二话不说直接挂断。
夏毅只得给夏恒打电话,夏恒在车里正睡得哈喇子直流,他挂完电话后钻出车外,听到楼上有争论声,赶紧上楼看是什么状况。
他刚一上楼,就看到罗纱扶着门框,后肩背一耸一耸的,三五个大爷大妈正围着她指指点点。
“这是怎么回事啊?”夏恒问道。罗纱听到夏恒的声音,转身扑到他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从屋里冲出来一个拿着扫把的短发女生,扑头盖脸地朝夏恒身上打过来,“你们这对狗男女,居然敢到我家里来撒野?”
夏恒还来不及弄清楚状况,就被打得鼻青脸肿,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反手抓住扫帚把,生气地质问面前这位犹如夜叉一样的短发女子:“你是谁,为什么打我?总得先给我一个理由吧!”
(未完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