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朋友”不过是不完整青春里的安慰奖

“老朋友”不过是不完整青春里的安慰奖

时隔两年，这是今年第一次梦到他，模样清晰，俊朗清秀。

去年梦到三次。

前年梦到两次。

最后一次交谈知道他要去n城当交警或者在本市他父亲委托的公司上班。

现在我走在街头看到那家公司的班车会习惯性去想他在不在上面。到n市玩耍的时候，交警也变得分外吸引我。如果是他一定不难认出的，个子足有185，更不用讲好多人都说他长得像陈坤。

高考结束后，他来找我看电影，我多次推脱。最后他说

“中学3年的老朋友了，出来叙叙旧吧。”

我才答应。原来我是这样念旧的一个人。

他并不是一个毛手毛脚的人。走在路上，坐在车里，他都不会靠我太近。带我去银泰城，离电影开场还有整整40分钟，他问我要不要逛超市或者吃点肯德基消遣消遣。我摇摇头，然后他带我去了那家很有名的甜品店。名字是彻底忘记了。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忍不住笑起来，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呼。

我要了一杯鲜榨橙汁，我对果汁要求一定要鲜榨，还有奶茶的奶如果不是纯奶我是不喝的。这些他都晓得。他也要了一杯鲜榨橙汁，我一直盯着他看。

现在想来我是知道他喜欢我的吧，人只有对喜欢自己的人才敢放肆的。当时我只觉得他纯粹把我当成老朋友，便不再多想。年纪轻有时候想懂事都难。

他眼神飘忽不定，一会看服务员，一会盯着墙，看我的时候更像人行横道边坏了的红绿灯不停跳转。

那段时间我正忙着填志愿。

"你可以看看浙大紫金港那边的学校。"

"xx好像考得很好，是不是考上军校了？"

"你和初中同学还有联系吗？"

......

我怎么回应的没关系也忘记了。但有一点如果我没记错，当时我只是笑着看着他，安静地咬着嘴里的吸管。他们说男生对笑而不语的女生特别有好感，觉得格外温婉娴静，而我知道自己只是没话讲或者不想讲话。

他又说自己前段时间感冒很严重，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这个时候我开始仔细端详他：的确挺瘦，轮廓也是愈发明显——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很是吸引人的五官。

我关心他要照顾好自己。之后我们一起来到电影院，我记得自己和他说喜欢看外国电影，可惜当时是国产电影保护月，我选择了《画皮》，没看他推荐的《搜索》。他和赵又廷长得又有几分相似。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我一直不愿意看《搜索》。

我抿着嘴笑了起来，捋了捋头发，迎着早晨照进房间的眼光，眯了眯眼睛，心底不知什么缘故泛起一股子无奈，或许是感慨时间过得太快了吧。我从床上起来，只穿有一条内裤，仔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少女情怀总是诗。我也顾不得去细究眼角多出的鱼尾纹，远远看去胸脯四两肉还没被时间榨干，我转了一圈，手臂还是纤细的，腰上赘肉不增，感谢老天的厚待。

看完电影已经晚上8点多，他问我要不要吃夜宵。夏天的风吹得头发都粘住了脖子，我只想快点回家。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没有兀自回家，一直把我送到家楼下。因为这个细节，或许下次我会再答应他出来看电影。送到楼下，我让他可以回家去。

那天晚上月色十分皎洁，他的睫毛被月光照得如打字机一般留在了他的下眼皮上，像一串会说情话的音符。他摇摇头，执意要等我到家里洗完澡睡下了再走。而我像被施了魔法，愣着不肯走，我和他就这样在月光下对视了将近1分钟。直到草丛里突然蹿出的野猫打破了这份宁静，我突然回过神，匆匆道了句再见就径直上楼了。

到家以后我和他讲今天不洗澡，已经在床上躺下，让他快点回家。其实那晚我还想和他多聊几句，他催我快点睡觉，顺道说了晚安。

我悻悻，走进浴室，淋着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精瘦，刚经历高考，面色难免有些憔悴。我闭上眼睛让水从头上往下冲，他眼睫毛的影子开始在脑海里不停跳跃。

没几天他又来约我，这次的说辞是外国电影上映了，而且口碑挺不错。当时我正在收拾行李打算去奶奶家。他没找到好时机，问我何时再回，我说不晓得。我是真的不晓得，高考失败我无处可躲，唯独奶奶家傍晚那条溪水里的小鱼才懂我忧愁，我要天天和他们吐苦水去，不然这个夏天也太难熬。

他没说什么，只说等我回来。

我心底泛起一丝烦躁，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怎么懂我心里的郁结。看电影那天晚上氤氲在心里的小情愫一下子烟消云散，我感到有些失落，忍不住怪自己真是一个太难取悦的女孩子。不，我不承认，明明几条小鱼可以让我开心半天，怎么他就不可以。

不想了，头痛。

奶奶家是舒服爽快的，早起家后门的凉风都可以让我沉浸半天。傍晚的烟囱味，偶尔打破乡村宁静的狗吠声或者鸡鸣声更是让我感动，生命到底是美好的。

我一下子将高考失利的事情和他一并忘记。只记得每天下午要喂小鸭子吃东西。那群小家伙，20多只足以将我累垮，可惜因为身子小又奶毛未丰，让我甚是怜爱。小东西这么早就知道讨人喜欢。我又爱又恨。

再回城里是朋友约我聚餐、他天天问我何时再回去。我撒了谎，那天我就在城里，他说他有一副极好的羽毛球拍子，是他爸爸给他国外刚买来的，手感极佳，还有一部酷炫的自行车，如果我不想看电影，可以打球骑车。我忘记自己怎么拒绝了他，看电影送我回家那天晚上应该与我多聊聊，说不定我愿意同他倒苦水。

我对着镜子，开始画眉，眉毛是我最看重的一个化妆步骤。一个人的风骨都可以从眉宇间看出：如果是平眉，这个女孩子便是可爱居多，性情多半温柔；如果眉毛画得狭长，多魅惑妖艳；如果眉毛有上扬的眉峰，多清高自强。生活处处有学问是真的。

拒绝他以后，他依旧每天给我早中晚问安，他会告诉我今天在我那个高中打篮球，昨天在我家附近那边的体育馆打羽毛球。诸如此类。

我选好了大学，开学了，按部就班地开始了恋爱。他从没问过我感情的事情。有一天他告诉我他可能要去n城当交警或者就在本市他父亲委托的公司上班。我说挺好，第二天，我的qq和微信列表里不再有他的消息出现。

我不以为意，到第五天我开始猜想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发消息给他，才发现他已经将我删除。我不放弃，发短信给他，简单几个字：为什么把我删了？

他回我：好不容易走出有你的世界，以后不再联系。

我愕然，继续谈我不痛不痒的恋爱，他的消失让我不适应了一段时间，那种感觉用文字并不能很容易形容出来。我不快乐也不难过。

画好妆我利索地披上大衣，我已经可以很好地驾驭7厘米的高跟鞋。全部收拾好，我对镜子中的自己试着展开自信的笑容，不算差，但也没那么自然。时间差不多了，我出门。走在路上，有人时不时投来欣赏的目光，我自信了更多。

后来我有试着先打通他的电话，我怕他换了手机号码，结果是通的，响了两声以后我挂了电话。正在编辑短信，他发来：你是？嗯，当年他将我手机号都删除，温柔的人狠起来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算是领教了。我像那年一样不放弃：我是合安，下个周六要组织同学会，你来参加吗？

同学会是假，我想见他是真。

他回:我应该没时间。

和我拒绝他的时候一模一样的说辞。是谁说的人生就是因果循环。

我现在坐在他和他女朋友面前，不，是未婚妻——身材同我一样娇小，略狭长的桃花眼竟让我觉得眼熟。他的未婚妻知书达理，同他很般配。

他昨天打电话给我，说：“我要结婚了。”一定要当面给我喜帖。所以我梦到了他，果然人不会无缘无故梦到另一个人的。

他向未婚妻介绍了我，又向我说道他专门安排了初中同学专门一桌，都是些老朋友，不会尴尬。

老朋友？从前他约我看电影是因为我是他的老朋友，如今邀请我参加婚礼也因我是他老朋友。他真是比我还念旧。我忍住不让面色泛红。

他的确是一个温柔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那副不惊不辱的样子，只是看我的时候眼神平和不再有丝毫波澜。

喝完咖啡，我整理了一下衣着，拒绝他俩晚餐的邀请后，我起身道谢：

“祝你们幸福。”

随即侧头对他莞尔一笑，“谢谢你记得我这个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