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起床，便看到院子里多了新成员，是三只肥硕的大公鸡，爪子用红绳子绑着，蹲在地上相互依偎，一声不吭。我在想，它们也就剩几个小时的时间了。鸡是爷爷一大早上集市买的，今天是腊月十四，这里逢四逢九有集市，周围村子里的人会不约而同聚集到这里，采购四五天的吃食，再买一两件看上的衣服裤子。
吃过早饭，透过窗户，看到爷爷开始“行动”，先给三只公鸡松了绑，也许是被绑太久的缘故，又或许是预感到了死期将至，鸡们竟站不直，还咕咕咕叫个不停，像是哀叹。爷爷才不管这些，只见他左手抓起一只鸡的脖子，右手操着菜刀，我立刻把头扭了过去，避免看到这血腥场面。心里想：爷爷可真残忍。可转念，爷爷杀的鸡不也被我吃了吗？杀鸡残忍，吃鸡就不残忍了吗？而且，每次去快餐店，点的不还是鸡肉汉堡吗？不是还要配鸡米花吗？吃得这么花样，比起杀鸡者似乎还要残忍。想到这里，我也就坦然接受了杀鸡这一事实。
不一会儿，三只鸡都没有了声音。预计现场打扫得差不多了，我抱着儿子走到院里，鸡已经全被脱了毛，脖子还在汩汩流血。走出院子，恰巧邻居也在杀鸡，这家的女主人说，她杀的是母鸡，所以脱了毛看起来比较小，一个人忙不过来，便让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男孩子（估计是她儿子）抓着鸡爪，她仔细清理着内脏。我连忙问道：“这小孩儿不害怕？”妇人答：“鸡死了，怕什么？”我悄悄想，我挺害怕。
再往前走，是一段终日不见阳光的背阴羊肠小巷，前几日下的雪始终化不了，还皑皑一片静静呆着。一户人家把三只鸡扔在了门口的雪地里，也要准备结束它们的生命了。怎么突然都在杀鸡？哦！年关将至，这是为了欢度春节呵！是为了迎接鸡年呵！鸡不知道明年是它们的本命年呦，不然，它们会问：“我们的节日，能不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我抱着儿子走到了集市上，确实很热闹，有开着货车卖水果的，摆着地摊卖菜的，架起架子卖肉的，搭着棚子卖衣服的……今天奇了怪，我的注意力竟再一次落到了鸡身上，路边有一个圆形的竹筐，竹筐里卧着三只鸡，不知是鸡肥，还是筐小，三只鸡紧紧挤在一起，一动不动，只有眼睛时而眨一下，证明是个活物。我感叹，它们正在等杀死它们的新主人。
在集市上逛了一圈，再次路过那条羊肠小巷，鸡已不见，只留下雪地里的斑斑血迹，白里透着红，分外明显。回到家，鸡棚里的老母鸡还在悠闲踱步，不知它能不能看懂刚才的三位“不速之客”是怎么来的，又是如何走的。
下午吃的饭炒了鸡肠、鸡肝（如果说错了，也罢，总之是鸡的内脏），闻着很香。鸡还是要吃的，因为我不是素食主义者。吃完，对鸡说声“对不住了”。
想起一首歌，名字叫《我不想说我是鸡》，节选部分歌词，作为本文的结尾，以祭奠那些为人类付出生命的鸡们。
一样的鸡肉,一样的鸡蛋,
一样的我们却过不了本命年,
一样要吃肉,一样要吃饭,
人不能没有鸡的世界.
希望一切不美好都能过去,
愿天下所有的小鸡 小鸭 小朋友们都能健康成长,
愿世界充满健康和平,人不能没有鸡的世界!
写于2017年1月11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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