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一棵小石榴树,栽在一个类似青花瓷样式的中等大小盆中,小石榴树的瘦弱与花盆则显得十分不搭。而我并不知道这盆石榴树是怎么来的,或许是在某个新年在花市购入的,或许是上一住户遗留下来的,或许是母亲亲手种植的,不过这样的可能性很小,因为母亲亲手栽种的植物大部分以各种理由死去,即使有少数活了下来,也长得不大悦目。
一五年高考全国改革,广东卷改成了全国卷,难度也相去甚远,学校召开了比往届要多好几次的家长会,老师也是尽心尽力,之前所有的广东卷资料作废,如今也是加紧对全国卷的收集与分析……整个高三笼罩在争分夺秒的紧张氛围中。
一六年高考结束,我考了个二本头,那年暑假一转眼就过了。九月,我步入了大学,第一次住宿让我感到无限的兴奋,憧憬的大学生活,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在这里开始,一连两个月,我没有回过家,即使回家只需要坐两个小时半的车。
直到,我开始迷茫。我参加了两个部门,认识了很多人,参与了许多活动,可是,我真正想做什么?我的未来要做什么?我不知道,开学以来我一直在探索,可是两个月过去,什么也没有改变,我开始慌张,我知道,我迫切地需要一个目标,一个我可以全力以赴的目标,像高考一样。
带着迷茫与失落,我回家了。
家附近的村居委会回到家,家里依旧干净利落,没有人,我放下行李,瘫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想做,听着歌,依稀回想起了高中生活:充盈着氲气的操场,隐现横断粗干上的翠绿;烈日当空,被炙烤得气若游丝的塑料跑道,被挑拨得蠢蠢欲动的气流,激起午后的慵懒,遗有一丝的困意,在分针与秒针之间游走,穿过依附各处的粉尘颗粒,祖母绿的玻璃窗,泛着寒光的不锈钢栏杆,跃入无数坠落的细针雨中,最后浸没在大自然母亲搭建起的镜子里。
这时,母亲脚步声将我所有思绪拉会了回来,先是楼下钥匙互相撞击的声音,之后是母亲脚跟底亲吻每阶台面的声音,急促,充满了爆发力,让我不禁想起了母亲娇小的身姿迈着小碎步的情形,最后,钥匙插入家门口钥匙孔时,我的心脏跳到了喉咙处的感觉,一切都一触即发,在家门敞开的瞬间,那种无法描绘的气势争先恐后地涌入家中膨胀整个空间。
母亲身穿着一件印着绿色花纹的连衣长裙,她脸色红润,像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的笑容挂在她脸上,头发长长了不少。与记忆里的她不同,记忆里的她很少打扮自己,也从未为自己买过几件漂亮衣服,不过,她穿连衣裙的样子,真美像石榴花……
某日下午小作这时我才想起我家的那早已被遗弃的小石榴树,以前它还在时,受过不少冷落,瘦弱的它,无论我们怎么施肥,定时浇水,那细小的枝干没有一点儿变化,于是,久而久之我们便习惯忽略它了。
一年夏天,一切看似照旧的事物其实暗地里正偷偷的改变着,一点,一点的改变着。而正在这不被注意的夏日中,那弱不禁风的小石榴树却结出了十几个小花苞,内部的橘红色花瓣好似要冲破了这层束缚,第一次看到这棵树拥有生命力的痕迹,我按捺不住内心狂喜与期待,等待着它的花开。
六月初,十几个绿色小花苞现已开成了一簇簇的橘红色的花儿,每一朵都是如喷吐的火舌,而丛丛的石榴花就像一匹瑰丽无比的锦缎,在瘦弱的枝干和稀疏的绿叶映衬下,显得格外孤艳。
母亲从小就学会在布上绣出各种花,她也喜欢花,各种五颜六色的花,可是她没种过花,从外面买来的花也没养好,提前凋谢了。所以,印象中母亲与花并没什么交集,而母亲穿起长裙的模样,让我想起了阳台那盆无人问津的小石榴树,想起那永生难忘的艳丽花朵。
石榴花即没有玫瑰那样娇抚,没有桂花那样清新淡雅,更没有菊花那样华贵。可是,石榴花却默默的为人们无私的奉献。秋天的时侯,他会结出一个个红彤彤的果实,人们就可以摘下来吃了。
像母亲一样,我忘不了在努力供我上学读书的艰辛;忘不了多少个日夜坐在那个位置上绣花的模样;忘不了高三那年起的比我还要早,亲自为我们兄妹俩做丰盈的早餐;忘不了晚修回到家仍不见她身影的思念;忘不了高考时她面带微笑为我送午饭的娇小身姿;忘不了我考上大学,她如释负重的笑容;忘不了她教会我的坚强、理性、上进……
愿天下所有的母亲能像石榴花一样,在艳阳里绽放自己的光芒,在夏日驱散慵懒带来能量,在冬日里驱散寒意带来温暖,将这些能量温暖化作一颗颗饱满的果实,挥洒入人间。
阳台一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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