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朱祁镇的奋斗

作者: 卉青 | 来源:发表于2019-03-03 19:25 被阅读39次

原著作者  当年明月  缩写  卉青

也先的第二个敌人

也先战败退出关外,但他的亡明之心并不死,希望重整旗鼓伺机再来。然而他身后突现的第二个敌人让他的梦想破灭了。

说到底,也先也只不过是蒙古太师而已。他的顶头上司是黄金家族的传人脱脱不花。脱脱不花虽然是也先扶植的傀儡,但毕竟也是一把手,他对自己的现状很不满,但又苦于没有资本和实力与也先叫板,只能一直隐忍。

无独有偶,瓦剌部落的三把手知院阿剌对也先的专断强势也很不满。由此可见,看似强大的瓦剌内部出现了严重的裂痕。

瓦剌的内部矛盾自然瞒不过明朝大臣的眼。优秀的地下工作者胡濙,充分利用了这一点,扩大了他们之间的矛盾。也先出征前本来安排好脱脱不花和知院阿剌陈兵关外,一旦自己失利就立刻尽快会师合战。没想到当他真正下达会师命令时,二位龙套兄早就不见了踪影。

原来这两位仁兄早就盘算好,无论战胜战败自己都捞不到什么好处,所以甘愿做预备队,当他们听说也先战败后,不禁喜上眉梢,再加上明朝政府在一边煽风点火,大搞策反工作,所以还没等也先退出关外,一把手三把手就急不可待地向明朝派出了和平使者求和,还赠送了马匹表示诚意。

众叛亲离的也先,思来想去,毫无出路,只好悲痛的马刀入鞘,一统天下的美梦就此破灭。

孤独的抗争

轰轰烈烈的北京保卫战结束了,明朝从皇帝到大臣到百姓都在弹冠相庆。唯有一个人孤独落寞地在痛苦中挣扎抗争,只为了活下去。这位不幸的仁兄就是朱祁镇。

从大同到宣府到北京,朱祁镇被挟持着,一天更比一天深刻地体会着自己身份的变化所带来的悲哀。边关将领从小心应对到毫不理会,而京城的人明知自己在也先营中,照样是大炮伺候。因为没有什么价值,绑匪也先也失去了耐心,十分怠慢。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他已经成了一个多余的人。

没有爱,没有希望,朱祁镇陷入人生绝境,但他坚持了下来,他要活下去。朱祁镇用他的气度和风范征服了几乎身边所有的人。也先的弟弟伯颜帖木儿被朱祁镇的人格魅力征服,渐渐十分欣赏和喜欢他,对自己看管的这个人质礼遇有加,甚至还带着自己的妻子去看望朱祁镇,且态度十分恭敬。

伯颜帖木儿对朱祁镇恭敬的态度让也先看着很是不舒服,他感到匪夷所思,感到无比愤怒,他动了杀掉朱祁镇的念头。

谋杀与策略

在向北京进军的途中曾发生过这样一件事。也先的军队在一个叫黑松林的地方,设宴招待高级贵族。在宴会上,伯颜帖木儿对身为囚犯的朱祁镇礼遇有加,使得众人侧目,也先气得七窍生烟,觉得很丢面子,决定杀掉朱祁镇。

也先制定了一个谋杀计划,他决定在夜间派人潜入朱祁镇的帐篷,把他除掉。可是刺客刚要动手的时候,原本平静的夜里,突然狂风大作,还下起了雷阵雨,天雷竟然震死了也先的马。也先吓坏了,以为这是上天对他行为的惩罚,赶紧撤销了自己的计划。

北京战败后,死太监喜宁又出场献计了。他建议也先由关外直接攻击宁夏,然后绕开京城,向江浙一带进攻,占领南京,进而一统天下。当然,在这个计划中依然要带着朱祁镇去骗城门兼当人盾。死太监简直是脑洞大开,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身残志坚。

朱祁镇又走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幸运的是有两个人陪伴在他身边,一个是袁彬,一个是哈铭。袁彬是也先随意指派的,代替喜宁的一个锦衣校尉,而哈铭则是一个蒙古人。正是这两个人的帮助,朱祁镇才得以战胜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克服无数困难,最终获得自由。

朱祁镇听到喜宁的远征计划后,去找袁彬和哈铭商量。两人闻言大惊,言明此去凶险,制止朱祁镇随军出征。朱祁镇打定了主意,再三推脱,还请伯颜帖木儿多方活动,喜宁的南侵计划暂时搁浅。

朱祁镇和袁彬、哈铭与其说是君臣,不如说是亲密无间的朋友。沙漠中,昼夜温差大,每当夜幕降临,气温下降时,向来养尊处优,缺少生活自理能力的朱祁镇就冻得直哆嗦。每当这个时候,袁彬就会用自己的体温为朱祁镇暖脚。有一次袁彬得了风寒,这在当时是要命的。朱祁镇急得不行,情急之下,紧紧抱住袁彬为他取暖,直到袁彬汗流浃背,转危为安。

朱祁镇是不幸的,也是幸运的。自古以来,最难找到朋友的就是皇帝,但朱祁镇找到了。他们是患难之交,是可共患难也可共享乐的一辈子的朋友。

不知道喜宁和大明和朱祁镇是几辈子的仇人。他十分讨厌朱祁镇,当然也很讨厌朱祁镇身边的袁彬和哈铭。喜宁多次向也先进言要杀掉朱祁镇,但因为有伯颜帖木儿的保护,再加上也先的政治考虑,喜宁的建议很难实施,于是他想拿袁彬开刀。

为了缓和与明朝的关系,也先决定把自己的妹妹嫁给朱祁镇,囚犯朱祁镇当然不好意思拒绝,但又不好得罪。朱祁镇打了个太极,以“驾旋而后聘”为托辞,把问题又推到了也先的身上。也先又不傻,大为光火。喜宁趁机告密说,这些话是袁彬唆使朱祁镇说的。也先正好有气没处撒,便把矛头对准了袁彬和哈铭。朱祁镇觉察到了这一点,就安排袁彬哈铭和自己住在一起,时刻不离。

一次,朱祁镇去探访伯颜帖木儿,回来发现袁彬不见了,问清了去处后,一路疾追,跑得汗流浃背(朱祁镇不会骑马),终于追上了袁彬,也先派的人正要杀他,朱祁镇强硬阻止,以死相逼。那些人被朱祁镇玩命的架势吓住了,便释放了袁彬。

卖国贼喜宁是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不除掉他,永无宁日。朱祁镇经过仔细思考,和袁彬、哈铭制定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朱祁镇的圈套

景泰元年(朱祁钰年号1450年),朱祁镇一反常态,主动去找也先,表示愿意配合他向京城要赎金,他提出的唯一条件是,使者要由他来定。也先闻言大喜过望,连忙问派何人去?朱祁镇看似漫不经心地说出了他准备好的两个人选:喜宁和高斌。也先正在缺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外交官的新身份冲昏了喜宁的头脑,从太监到外交官不要太光宗耀祖了吧!只是这个死太监不知道,他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

高斌在被俘明军中只是个低等武官,朱祁镇能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也说明对他是十分信任的。为了保密,在出发前夜,袁彬趁乱,暗中将一封信交给了高斌,信的内容十分简单:俾报宣府,设计擒宁!

喜宁带着随从兴冲冲地出发了,他的身后是高斌冷冷的目光。到了宣府,接待他们的是都指挥江福。刚开始,江福以为这帮人是来要钱的,态度很敷衍,后来高斌找了个机会,把信给江福看,江福才知道他们是来送礼的,礼物就是喜宁的人头。

江福没客气,以在城外请使者吃饭为名,干净利落地擒获了前来赴宴的喜宁。喜宁被斩首还是被凌迟,史料说法不一,总之是结束了可耻的一生。朱祁镇扫除了回归路上一大障碍。也先也失去了一个攻击明朝边关的得力助手。

喜宁死了,朱祁镇回家的日子不远了。也先对朱祁镇失去了兴趣,表示只要明朝来接,就放他走。可是派遣了数次使臣,明朝那边都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朱祁镇明白,他想家,但家里的人并不想他,他的弟弟朱祁钰甚至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朱祁镇成了一个多余的人,成了一个包袱,成了一块食之无味弃之也不可惜的骨头,这是他的悲哀,浓重得让人无法呼吸的悲哀。

朱祁镇没有屈服,他每天站在土坡之上,向南迎风眺望,无畏风雨。他倔强地在绝境中坚守,他相信他有一天一定能回家,因为还有一个人在等他回来!

孤独的守望者

在这世界上,在千里之外的京城,的确有一个人在等着朱祁镇,她就是朱祁镇的妻子钱皇后。

土木堡失败,朱祁镇被俘,在生活和命运的巨大风暴前,一个弱女子又能怎样呢?她拿出了所有的钱财,希望能换自己的丈夫平安归来,但她被骗了。后来,于谦主持了大局,朱祁钰成了新帝,朝廷上下都把朱祁镇当成了累赘,所有人都背弃了他。面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痛哭,伏地痛哭。由于长期伏地痛哭,她的一条腿瘸了,她的一只眼睛瞎了,她只有孤独守望,等待奇迹的发生。

钱皇后希望自己的丈夫回来,但朱祁钰却不希望自己的哥哥回来。北京保卫战让朱祁钰的声誉达到了顶峰,大臣们对他顶礼膜拜,百姓们对他感恩戴德,他坐在龙椅上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和满足。至于那个北狩的哥哥,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才好,最好死在外面。

在权力面前,从来没有兄弟的位置!

延伸阅读

人皆有情:哈铭是也先派给朱祁镇的一个听差,实际是监视。但在朱祁镇的感召下,他不但不再听从也先的指挥,反而跟朱祁镇成了密友。英宗回国后,已经改姓杨的哈铭写了一篇《正统临戎录》。这篇回忆录中说,有一天醒来,朱祁镇对他说:“哈铭,你知道吗,昨天夜里睡觉,你的手压在我胸口上,我怕惊醒你都没敢翻身。汉时,光武帝和严子陵同宿,严子陵把脚压在光武帝的肚皮上,光武帝也只耐心地等他自己翻身抬下去,你倒和他一般。”两人关系之亲密,由此可见一斑。

袁彬绝不能死:英宗复辟后,袁彬受赏,风光无限,但好景不长,锦衣卫指挥门达得势,一时权倾朝野。朝臣大多屈服于他,但袁彬不肯,于是门达记恨在心,搜集诸如袁彬小妾父亲骗人钱财等罪状,向英宗告状。英宗考虑很久,对他说,随你去办,但要把活的袁彬还给我!袁彬于是先下狱,后又到南京放闲,直到英宗去世,门达一党被洗刷干净,他才得以官复原职。不久,门达被充军南丹,袁彬还在郊外为他饯别,赠送财物。

哈铭的对策:喜宁死后,作为也先指派给英宗的长随,哈铭的话也逐渐被也先采纳。于是哈铭利用这种局面,经常劝也先把这个没什么用的太上皇还给大明,免得自己累赘。再说新帝登基,大明的腰杆又硬了,其利用价值就更小了。在这种造势下,也先一步步降低了索取赎金的下限,最后免费把人还给了大明。

向大师求救:朱祁镇归期不定,十分着急。他听说有一个叫仝寅的人精通易学,占卜祸福百算百验,于是决定一试。朱祁镇秘密派遣特使去找仝寅询问回去的时间。没多久,仝大师传来回信:大吉,明年仲秋皇帝必能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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