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家啊?”
“嗯,回娘家。”
大美的妈妈在胡同口上了江涛爸爸的车,江涛爸爸住我家后院,大美家隔了一个胡同。
乡里乡亲的这也没什么,应该不是只有我有这种感觉,小时候农村条件不好,乡亲们的关系都显得特别融洽,心里挨得很近,乡亲乡亲是真的亲;现在生活水平越来越好,乡亲们的关系却日渐隔膜,越来越冷淡。
大美的爸爸和江涛爸爸算是邻居算是乡亲还是关系要好的异性兄弟,现在江涛家早一步买了车,给哥们家当个司机啥的也说的过去。
只是江涛爸爸这司机当的由头不是大美的爸爸,是大美。
他们这段婚外情持续了二十年了,大美今年三十六了,江涛爸爸大她二十几岁。
他们的关系在村里以及十里八村都是公开的秘密,闲话传了二十年也变成了淡话。
十六岁,花骨朵一样的年纪里,大美就跟了江涛爸爸,那时候江涛和他弟弟已经来到了这个世上。因为关系不错,江涛爸爸经常去大美家串门,就这样缔造了这段孽缘。
那时大美是个浓眉大眼性格泼辣的少女,心气高性子倔,她从没在意过别人的指指点点,也从不觉得跟了江涛爸爸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
江涛爸爸的内心应该有些许受道德指摘的,我觉得他在一群五吹六哨的人群里说话显得特别谦卑谨慎。
“看啊!人家江涛爸爸长得就是好哈!你看和我们当家的同岁,虽然人家头发有点秃了,但是人家就看着少相,什么时候都打扮的跟串亲戚似的。”婶子A的话里泛着酸带着嘲讽。
“要不黄花大闺女能看上人家,你家的有那本事吗?”婶子B心领神会地附和着。
“没有。”
“哎?”婶子C压低声音说,“你说他两个在一起那啥,怎么也不会怀孕啊?”
“你不知道吧?听说有那种像气球一样的东西,男人戴上,干那事的时候就不会怀孕。”
“真的?”婶子D发现新大陆一样夸张的张大嘴。
一群婶子都陷入了打探和传播别人八卦和隐私的快感中。
可以想见这种流言蜚语可以编排成多大的一出好戏,关于大美和江涛爸爸之间发生的一切,包括偷情的地点和偷情的细节都有诸多版本,内容之具体,细节之详细,过程之精彩,感觉之刺激,让你惊讶于人们丰富的想象力。
江涛奶奶急了,儿子办了不要脸的事让她在村里抬不起头,走在路上被人戳了脊梁骨。
“不要脸!”
“流氓!”
“你两个儿子长大了都不好说媳妇!因为他们的爸爸是个流氓!”
“…”
江涛奶奶对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咒骂,江涛爸爸始终不吭声不表态,一副我自己也没有办法的委屈样,当然他心里有内疚,只是想起大美那棵挂着露珠带着刺的新鲜玫瑰,就像泛了毒瘾,他戒不了了。
“你哭有什么用?!去找那个小骚货!去抓花那小婊子的脸,让她没脸勾引你老爷们!”江涛奶奶对着只知道站一旁抹眼泪的江涛妈妈跺着脚吼。
江涛妈妈去了,气势汹汹的正室嘴上和手上的战斗力都落了下风,她输了,不管是江涛爸爸的感情还是这场势在必得的撕逼大战。
江涛妈妈太老实了。
儿子大了不由娘,江涛奶奶方法用尽也没能说服儿子回归家庭,她只能拿出杀手锏。
“告诉你,只要我活着,她休想进这个家门,我就江涛妈妈这一个儿媳妇,到死都是!”
就这样,江涛爸爸在媳妇和情人之间周旋,转眼就是二十年。
江涛爸爸头发还剩几根,江涛妈妈头发逐渐发灰,大美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
二十年,三个人相安无事。
好像哪里不对?是啊!大美的父母应该表个态,这么关键的人物。
大美的妈妈早就变态了:不管;有了孩子我给他们抱着!这是她在大街上挺胸抬头说的话。
大美的爸爸老实的窝囊,大美妈的态度就是他的态度。
大美家每天晚上都给江涛爸爸留门,大美房间的门更为他虚掩着,默默等待着被那双手在黑暗中推开。
村里人关于大美妈的闲话更难听,说她之所以这么支持女儿是因为自己和江涛爸爸也有一腿,母女更用一个情人。
就这样过了很多年,江涛的奶奶越来越老了,她实现了自己的承诺,到死只认江涛妈这一个儿媳妇。
江涛奶奶一走,人们开始担心大美要取代江涛妈上位了。
这时候已经逐渐长大成人的江涛兄弟接替了她奶奶的任务。
“爸,你只要活着,休想让她进门,这个家里的女人除了你将来的儿媳妇,就是我妈!”
江涛爸爸看着两个高过自己半头的儿子,没有言语。
三个人的关系又以这种特殊的形式维系下来,江涛妈有了两个儿子撑腰,在家里有了不可或缺的地位。
现在,江涛的儿子上了小学,江涛的弟弟考上大学闯荡在北京,江涛妈妈沉浸在天伦之乐中,她隐忍了半辈子就为了多年后的今天。
江涛爸爸还是每天穿戴的如同走亲戚,显得和村里泥土里打滚的老爷们格格不入,他还是徘徊在两个女人之间,只是年近六十的岁数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大美即将迈进四十,她同龄人的孩子大的都已经上了初中,她还是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只是她早就已经不是处女。
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姐问过她:“后悔吗?为他耗这半辈子?”
“不后悔,只是后悔没有早出生二十年。”
其实,如果大美没有爱上江涛爸爸这个大了她二十岁的有妇之夫,我觉得,也许她是个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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