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客

作者: 李子柚 | 来源:发表于2018-05-29 17:02 被阅读124次

    “我知道了,谢谢您。”挂断老师的电话,我开始收拾资料去他家里。

      四月里不间断的雨,顺着落地玻璃一串一串流下来。街道上行人匆匆,谁都没有时间停留下来去听春天的声音。

      “蓝色的伞给你,粉色的伞给我,记得下雨要带上。”赖在江浩云身上撒娇的女人,在他怀里一蹭。

      “好。”江浩云伸手揉揉我的头发,眼里带笑。

      撑开蓝色的雨伞,雨滴重重地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溅落在裤脚上、皮鞋上。

      “川凌啊,身上都湿了,进来换件衣喝杯热茶再去整理那些书吧。”师母递过江浩云的长袖衬衣和一件针织毛衣。

      “快换上。”

      衬衣上还带着浩云淡淡的薄荷味,可记忆总是悠远又漫长,还来不及回忆,泪水就要满溢而落下。

        散落满地的书籍,从他小学的语文书到建筑构造,从漫画册里面的小人到密密麻麻的设计稿,我知道我没有看完他的全部却看完了他的一生。

      “江浩云,我可以和你一组吗?”我试着靠近这个在班上独行的男生,他的一切都普通而又干净。

      “嗯。”他稍微愣了一下,点点头不再多说。

      “川凌,跟我和池一起做设计课题多好,干嘛去找那个谁。”胡柠檬撅着嘴伸手要打我。

        “算了算了,你明知道那家伙招人喜欢。”章雨池的手搭在柠檬肩上,故意对我做了一个NO的手势。

        “我也没有喜欢他,只是看他总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很烦。”

        窗外的树比去年又长高了许多,快要遮住对面的五楼。春天也没有比秋天好过多少,忽冷忽热。虽然百花齐绽,但招人嫌的不仅是植物,还有令人窒息的空气。

     

        从一本初中数学的书里掉下一张证件照,背面写着程雨淑25号,显然是要上交给老师的一张照片,为何会被夹在书里。女孩留着齐眉刘海黑色的发被挽在耳后,眼睛不大,嘴角带笑,给人一种安静的病态感。

      “这个女生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似乎曾在浩云的书房里见过这个女生的照片,当时他只说了是初中同学,然后随手扔进了书柜的抽屉。他不想说的,我从来都不多问。看来这个女生是他初中的暗恋对象,就是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或许可以见她一面。

        整个书柜我都整理了一遍,要留下的书和要被搬到我家里的书分成两类。留下的自然少了许多,除了字典和老师的书,其他的我都想要看一遍。

        “这是雨淑?”师母拿起桌上的照片,有些惊讶。

    “哎呀,我自顾自地进来了,想要的书都清好了吗?”

        “没事没事,我都清好了,待会给您再打扫一下卫生。”

        “师母,你认识照片上那个女生吗?”我忍不住开口。

        江夫人一愣,倒是莞尔一笑,“认识是认识,你想不想听浩云小时候的事?”

      “可以告诉我吗?我都想听。”我迫切地想要了解他的全部,从出生到现在。

      “雨淑,雨淑,我来看你了。”江浩云带着路边摘的一把秋英,小心翼翼地插进花瓶里。

      “浩云,我没事,你不用天天都来的。”程雨淑脸上倦意褪去了不少,轻声说道。秋英花一直开着,插在花瓶里可以放上一周,江浩云每天都来换上一把,估计河堤边的秋英都要被他摘没了。

      想到这里,雨淑忍不住低声笑出来,极少打趣地嘲笑江浩云,“我都不敢喜欢秋英了,河堤上的秋英花都快没了。”

      “那我不管,你喜欢的我都要摘给你。”江浩云面上一窘,顾不得四周的人吼出声来。

        雨淑着急得要捂他的嘴,伸过去的手还没碰到他的衣服就被人放回到被子里。

      “别急别急,不说了就是。”江浩云一边说一边拍拍她的被子。

      “我先回去了,明天来看你。”

      “好,我等你,路上小心。”雨淑轻轻点头,对他温柔一笑。

    太阳要落山了,夕阳打进病房落在艳丽的秋英上。晶莹的泪珠从雨淑手背上滚到床单上,浸入棉絮里,消失不见。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情,让人负有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像小时候偷大人的酒喝一样,明明不好喝却贪恋偷的过程。

    江浩云不知道雨淑到底得了什么病,只以为那天自习课上晕倒之后再也没来教室上课的雨淑,总会回来的。

    雨。夏天的雷暴击打着天空,昏暗的天空闪过一道凛冽的白光,紧接着一声巨响,震撼了整个天空。倾泄而下的雨带着雨淑停在夏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浩云在上数学课。同桌递过纸条:我刚刚听见老师说程雨淑好像要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啊。江浩云心里一颤,愤然起身“你不要乱说!”

    任凭后面气急败坏的老师和同学的喊叫声,江浩云翻出围墙,一路跑到医院的时候,看见雨淑的妈妈在病房外的走廊里。

    “雨淑呢?雨淑呢?”江浩云一身湿透,发丝上的水飞溅而下,跪在雨淑妈妈的身边拉着她的衣服。

    “所以,雨淑死了吗?”我如鲠在喉,难以置信,这个女生居然死了。

    “是啊,本来就活不长,只是当时为了想留下一个好的样子给浩云,所以雨淑没有告诉他。”师母叹了口气,眼里全是哀伤。

    注定是悲剧的人生也勇敢爱过,活着的人为什么不能更加努力的活着。我伸出手拥抱住自己,他的衬衣贴着我的后背,略长的衣袖被挤在毛衣里,好像他将头埋在我的脖颈处时,才能被嗅到的味道,在此刻被人打开了瓶口,氤氲了整个书房。

    春天的雨缠绵又清冷,捎带着樱花的花瓣铺满一地。“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望着屋外的柳絮,本该是落英缤纷的季节,却徒增了如此多烦恼。人生苦短,谁又能一生无忧,活着是对这人生最大的尊重,苦乐都做了陪衬,只有你的忧愁我从来都不知道。

    浩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温柔,尽力地满足我的要求,哪怕是我要他放下手中的设计稿和我去逛花市,他也只是略微叹气然后推了所有的事情陪我去了。他好像完美地不像一个人,永远没有底线,永远能面带微笑地解决所有的事情。

    “浩云,怎么了?”和他同居之后,我每晚都觉得他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明明他的眼睛是闭着的,我却总是在他翻身时触碰到了他的颤抖。

    “嗯?”浩云依旧没有睁开眼睛,轻轻哼了一声当做回应。我刚想打开床头灯,却发现他已经睁开眼睛,眼里全是泪水。

    “别开灯。”他哑着嗓子,将我抱住。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的心突然变得平静,我们就这样抱着,好像是对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我的肩头全是他的泪水,无声地涌进我的心里汇聚成我的血液。

    很久很久,他轻轻拉着我重新躺下。

    “川凌,你会离开我吗?”他没有看着我,只是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我不会,永远都不会。”我快要抓不住他的样子,我从认识他以来就知道他是一个有秘密的人。为什么他从来不主动和女生说话,为什么有一个人总是要给他打电话,为什么他明明带了伞出门却永远会淋着回家。我心里的疑问快要喷薄而出,压抑着一遍一遍绕着我们的爱,我从来都不敢问。

    “很糟糕,对吧。”他回过头对我淡淡一笑。

    “没有,你很好。”我不忍心去揭开他的伤疤,不忍心撕开他如茧一样保护自己的外壳。他是水晶石,通透、晶莹又脆弱。

    “等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我会等。”我吻过他的眼睛,他的唇,舍不得伤害他,只想要把他保护在怀里。我以为来日方长,可以用一生让这个故事变成故事。

    “嗯,谢谢你。”

    晚饭的时候,浩云的手机一直在振动,挂了一遍又一遍。

    “要不直接拉入黑名单吧。”我试图去帮他设置。

    “算了,就这样。”他直接关机放入口袋中。

    到底是谁呢,他的朋友不多,更不可能会得罪谁。不会是哪个追求他的女生吧,一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抬眼看他。突然对上他褐色的眼,深邃又迷人地看着我。

    “噗——”他居然笑出声。

    “你怎么会这样想,傻。”他正经地看着我,为我夹起一块牛肉。

    “快吃。”

    我窘然,有这样明显吗,我真没用。

    “川凌,别弄了,先吃饭吧。”师母的声音从一楼大厅传上阁楼,一股不真实的心酸滑过我的眼睛,泪水却不敢落下来。

    “说过的话不算数了吗?你就这样离开我。”阀门被打开,再也受不了这样压抑的情绪,我的撕心裂肺我的疯狂,想要弄清楚他的全部。从他离开以后,我的生命只是为了证明我们的爱。

    “下来吃饭吧,你上次问我的事情,我待会告诉你。”江老师将我扶起,替我擦去脸上未干的泪滴。

    “老师,我可以喊你舅舅吗?”我下了决心,要守护江浩云的全部。

    江老师有些讶异,像是明白我的心思一样,叹口气拍拍我的头,“也好。”

    “谢谢老师。”

    师母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尝尝看,合不合胃口。”师母边说边端起我的碗盛起一碗排骨汤,还时不时给我夹菜,生怕我吃不饱。

    “你啊,就是太瘦了,不多吃一点怎么行。你看浩云那小子我就不会……”突然间发现我的一言不发,师母没有再继续往下说,暗中掐了老师一把,示意他说点什么。

    “川凌,浩云十六岁的时候被诊断为重度抑郁。”老师放下碗筷,开始讲述关于我在浩云的书房里找到的那张诊断书。

    “浩云的父亲,在他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跟一个女人跑了。他妈妈怀着他还要跟他父亲吵,整天整天闹个没完,我这个做弟弟的也没帮上忙。后来在浩云出生不久,他们还是离婚了。”老师点燃一根烟,吐出的烟雾里满是后悔。

    “姐姐自从生了浩云以后,脾气就变得特别不好,从来不管浩云,私下不知道打过他多少回。那次浩云跟人打架,别人的家长冲到家里指着我姐姐,要浩云道歉。姐姐当场就打了浩云一个耳光,一把将他推在地上,拿起洗衣服的棒槌就往他身上打,吓得别人原本要求赔偿的都来劝……”

    “那浩云呢,他就硬生生被打吗?”我的心被人揪着抽痛,泪水落在凉透的汤碗里,卷起涟漪,一圈一圈。

    “那傻小子从来不跑,就这样挨着。”师母也只是叹息。

    “再后来,姐姐直接在家里打开煤气自杀。浩云放学回家,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眼里全是冷漠。送葬的时候,他一滴泪没落,一声不吭。这孩子到十岁没有得到一点爱,后来遇上雨淑,得到的爱又失去。雨淑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原本就是先天性心脏病,活不长久。可惜浩云,为了让他读高中,我就带着他来了长沙。怎么想到他来了之后不吃不喝就一个人躲在房里,怎么求他都没有用。要不是你师母发现他试图用刀自杀,我们怎么会知道他已经病到这样子。”老师眼里的哀痛,全是对浩云的愧疚和爱怜。

    我看见过森林苍老的树干轰然倒下的时候,却不想一个人能陡然间沧老十岁。人生像个九连环,分明有一个最简便的方法解开,也许再忍耐一下,出口就会被发现,可是很多人还是忍不住摔碎了之。

    晴空的午后,阳光洒在工作室的书桌上,阴影的另一边露出他英朗的侧脸,忧郁的眼睛微微合着,均匀的呼吸声显出这一刻的宁静。为他拉上窗帘,搭上一条小毯子,然后带上我的幸福,关上最后一道门。

    我想过八十岁的时候我们会一起老去,也许是天各一方,也许是与子偕老。只是,这一切都来得太早了。

    医院来电话的早晨,浩云和往常一样,只喝了一杯牛奶就出门了。临走时,开始下小雨,蓝色的伞被留在伞架上。

    浩云从药箱拿了瓶75%的酒精,以近乎完美的方式结束了他二十六岁的人生。

    赶到医院的时候,他还在手术室里。相对于他一个人的孤独,外面显得热闹不已。

    “吴恒生,我告诉你,江浩云姓江,不是你吴家人。”老师怒不可遏,一把将那吴先生推在地上。

    “那也是我儿子。”吴恒生颓废地坐在地上。

    他和浩云很像,除了眼睛,几乎可以说是五十岁时候的浩云。浩云的眼睛是褐色的珍珠,略显忧郁的神情为这颗珍珠添上一层釉,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这吴先生眼中的混浊所能比拟的。

    “你还敢说!”老师刚刚平息的怒火又被这句话点燃。甩开师母的手,一把将那吴先生从地上揪起,一拳打在他脸上。

    “我……”

    “谁是家属?”主刀医生摘下口罩。

    “我,我,我是他未婚妻。”我从他们的闹剧中反应过来。

    “情况不好,准备一下吧。”

    两周后,我突然收到一封从北京建筑系协会寄来的信,收件人是顾川凌。

    川凌:

    对不起。

    房产证上面的名字是你的,不要交给吴恒生。书房第一格抽屉里的卡请你交给舅舅,是我不孝,未能报答多年养育之恩,密码是家里的门牌号。

    如果是你,我就放心了。

                        3月20日

                        江浩云

    我突然想起浩云在自杀前一周去北京参加过一个建筑系的学会。回来第一句话是,还能见到你,我就放心了。我自以为是他不习惯一个人在外,怎知道那是在与我告别。

    “房产证,房产证……”我从锁住的柜子里翻出房产证,第一行赫然写着:房地产权利人顾川凌。

    “江浩云,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我想撕掉一切,这房里每一角的灰尘都有你的痕迹,你说要留给我,你多狠心。

    “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打算这样做了?”

    “从你买这间公寓开始吗?还是从你第一眼见到我就已经做好打算了。”

    “嗡——”

    浩云的手机在振动。

    “浩云,你终于接电话了。”对面的女生显然不知情,自顾自地庆幸。

    “请问,你是?”

    “……你是他女朋友。”她试探性的询问,语气中又透露出肯定。

    “你有事吗?”我不想和她多说。

    “嘟——”挂了。

    “原来如此。”

    到机场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上,阳光为整个陌生的世界添上一层彩釉,显得熠熠生辉。

    “我早就想见你了,程雨淑。”就近在机场里的咖啡厅和这个早就已经死去的女人见面。

    窗外匆忙赶飞机的人拖着行李,毫不犹豫地在人群中穿行。机场的广播在播报着将要启航的飞机,排队的人们带着各自的兴奋、不舍去往他乡或故居。

    楼下突然热闹起来,许多人拿着相机在人群里拥挤,簇拥着不知是男是女的明星,赶往VIP登机口。

    “真的?”

    “嗯。”不知道是问我是否真的想见她,还是浩云是否真的死了。

    她不断搅动咖啡,指甲油上的亮片顺着灯光反射出蓝白色的光,茶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曾经的病态柔弱之感早就与这个人不相干。

    “你和浩云见过?”

    “我出差,和他在同一个酒店。”漫长的沉默之后,她开始漫无目的地述说。

    “我也没想过遇上,不过他早就知道,我没死。”

    雨淑妈妈看着这个浑身湿透的男生,突然冷笑道:“你以为她真的爱你吗?”

    “别傻了,你就当她死了吧。”说完,她就走了。

    “那你为什么一直给他打电话?”既然不想见,为何又纠缠不清。

    “‘死了的就不要妄想回来,你也一样。’这是他的原话。”说完,她整个人陷入沙发之中,看着窗外的神情略微透露出伤感。

    时间像一个深海漩涡,所有的生物毫无例外地都被卷入其中而无法自救。死了的就不要妄想回来,你也一样吗?

    四月的北京,阳光已经褪去春色,变得更加霸道。空气里的干燥,带着繁忙而快节奏的气息,钳制住人的喉咙。这不是我喜欢的地方,就像你也不喜欢这里一样。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都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要离开的你,还是已经离开你的我,都已经成为这个故事。

    尾声

    搬出公寓后,我和柠檬住在一起。除了周末过去打扫卫生,家里的每一样东西都保持着四年前的样子。

    吴恒生在那场闹剧之后,反而销声匿迹。他最初的目的已经显得毫无意义,缠住浩云喉咙的,从来都不只他一个人。

    “顾小姐,这个设计稿能用吗?”小南从稿件架上取出最后一张浩云的设计稿,是一张室内设计稿。

    “拿给胡柠檬去改,我要用。”

    小南匆匆拿着去了胡柠檬的办公室。

    “新房就按这个装吗?”胡柠檬将稿子铺展在桌上,指着这一处又一处的错误。

    “这是他十几岁的时候画的。”我不想与她争论。

    “帮帮我,就当这是最后一次吧。”

    倾盆大雨落满人间,你像迷失方向的少年融进雨中。空旷的街道,只为你一人而存在的指示灯,从红色变成绿色,一遍又一遍。上帝于心不忍,你是绝世珍宝,是上帝吻过而不舍放下的苹果,是我的永远。

    我和程雨淑站在一起,看整个天幕被雨淋湿,看黑暗从头来过。你就站在雨里,撑着蓝色的雨伞。

    “真不打算原谅我吗?”

    “怎么可能。”我笑道,“你做错了吗?”

    舅舅辞了教授的职位,带着舅母穿过亚马逊森林,去了伊瓜苏瀑布。

    每个人带着自己的悲伤再次踏上旅途,孤独又逞强。将晚的风顺着最后的夏天,吹落满地的枯叶。秋天将近,苍凉无依的人们,带着自己或忧伤或满溢的心情,在这人世间穿行。

    “叮——”门铃忽然响起。

    “你是?”一个穿着玩偶熊的人拿着一束气球站在门口。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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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8c0619ab7fb8:您好,我阅读了您的作品,请问有没有兴趣了解加入我们新组建的文学团体呢?
      • 乍见长生:支持!
        李子柚:@乍见长生 谢谢谢谢

      本文标题: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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