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针锋相对1
莫雨泽几乎是开庭的最后一刻才赶了过来，李睿跟在他的身后，一脸的疲惫。他们在最后面的一排坐下，墨镜下面看不到莫雨泽的表情，他朝我点点头，竖起拇指，嘴角轻轻吐出加油两个字。
在他前方一排的是林夕颜跟李斯丹利·吴。这个时候，林夕颜回头冲莫雨泽一笑，算是跟他打了个招呼。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我能感觉到他脸上瞬间的呆滞，不过很快恢复了从容，冲林夕颜点点头。林夕颜的右边是苏颖盈跟汪初煜，左边是刘妈跟阿桃，所有的人都表情严肃，沉默的等待着开庭。
肖扬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在原告席上安静的坐着，神情冷漠而颓废。唯有看到听证席上郝璐璐出现的时候，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郝璐璐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身材娇小、貌不惊人，却没有人敢小觑她。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是一个大权在握的女人，手上的公司是房地产的龙头老大——璧合佳苑，流动资金上百亿，国内富豪榜排名第十二，女富豪榜第三，仅次于高氏企业的高美华跟星海公司的竹慕容。这些数字都将她推到了权力的巅峰，俯视着脚下自己一手打造的国都，再平和的人也难免心生傲气。她今天只带了两个人，一男一女，分别是璧合佳苑的副总裁管虎跟总经理臧青青，都是本市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
这时候，检查官跟双方的律师分别入场，书记员一系列的公职人员也都各就各位。最后是三位威严的法官进场，大家都自觉的站了起来。直到法官落座，众人才重新坐下。
审判长是一位中年男子，两位审判员一男一女，相对于威严年长的审判长，和睦多了，年龄也略小一点。他们正襟危坐，整理着手中的资料，不失法制人员的威严。
审判长宣布开庭，首先由检查官宣读起诉书，接着原告肖扬提出了自己的申诉要求，列举了小杰与他父子关系的书面证据，以及自己的财务状况。这些看起来琐碎的细节，却对案件的胜诉起了关键作用。
我竟然在这个过程里几次分神，舅舅轻轻地推了我一把。
我不好意思的朝他一笑，他威严的点点头。
这时候，对方的律师开始陈诉肖扬与表姐的夫妻关系，以及医院给小杰开具的出生证明等一系列物证，得出肖扬与小杰合法的父子关系。如果对方有异议，保留DNA化验的请求。
肖扬的律师吴振是郝璐璐请来的，在璧合佳苑担任法律顾问，自己也有独立的事务所。无论名气还是行业能力，都不在舅舅之下。对于两位知名律师打这样无关紧要的小官司，有种杀鸡用牛刀、小题大做的味道。
我一直漠然相对，直到吴振拿出表姐的医疗证明，毫不客气的指出表姐已经不适合抚养孩子，因为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根本就没有能力抚养孩子，这在法律上有明确的规定；于是孩子的父亲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孩子唯一的抚养人。至于我的抚养权完全是非法的，对于一个精神上有问题的人，所做的托付不足予采信，更不受法律的保护。
舅舅当场予以反驳。
他指出，肖扬跟李惠妮的婚姻只有短短的三个月，不足以建立深厚的感情。而且孩子的父亲在此期间背叛了婚姻，与第三者建立了非法的同居关系，是错的一方，这也是孩子母亲精神崩溃的原因。肖扬作为丈夫没有尽到照顾妻子的责任，不配为人夫，应该受到道德的谴责。作为孩子的父亲，从孩子的出生到现在几乎形同陌路，根本未履行过父亲的职责，不配为人父。林若枫跟孩子的母亲是表亲关系，从孩子出生后，一直对母子二人照顾有加，直到孩子的母亲病情加重，才委托林若枫代为照顾，这里有孩子母亲的委托书为证。也可以传唤证人，孩子的外公等人予以确认。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孩子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跟随舅舅林若枫，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倘若强行拆开，不利于孩子的成长，请法官多考虑孩子的感受跟意愿。
肖扬的律师吴振驳斥，道德不等于法律，也许肖扬的所为违背了社会的道德底线，这也仅仅说明了原告的品德问题，不能因此剥夺他为人父亲的权力。至于对方律师所指出的委托书，不足以成为法律文书，因为授权人是精神疾病患者，没有授权的能力。所以，为了孩子的成长，必须尽快让孩子回归父亲的怀抱，暂时的不适应会随着时间淡化，父慈子孝并不遥远。
舅舅立刻质问对方律师，一个品德有问题的人，一个抛弃结发妻子的人，何以为人父？
吴振不屑的说：品德不是权力的终止，而是约束；约束却是有限度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一个人不能死抓着以前的错误不放，生活还得继续，要往后看。何况林若枫现在尚是单身，结婚以后就会有自己的孩子，谁能保证他不会因亲疏私呢？人的本性是自私，不是奉献，到时候，孩子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舅舅同样以此为契机口，“肖扬先生也是单身啊，而且已有固定的女朋友，结婚的可能性更大。难道他结婚后会一直不要孩子，即使他不要，他未来的妻子会同意吗？这与林若枫并无二样。”
双方进行着唇枪舌战，足有一个多小时，审判长见双方的辩论已无新意，宣布休庭。
半个小时后，重新开庭。
这一次由被告先进行陈述，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请法官允许将孩子带上来。
三位法官互相看了一眼，其中的一个代表其他两位表示同意。
小杰被带了上来，这样的场合，这么多的人，让他无比紧张。看到我，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舅舅”
这一声舅舅让我肝肠寸断，倘若有半点胜算，我绝不会把孩子带上来。这世间的丑陋太多了，怎能污了孩子纯真的双眼，可是……
“小杰别怕。”我摸摸他的头，让他平静下来。“小杰，你看到了吗？那个人就是你的爸爸，你认识他吗？”
孩子拼命的摇头，根本就不去看肖扬。
我拍拍他的后背，让他安静下来，才问：“你看一下，就是那个人，你认识他吗？”
小杰飞快的看了一眼肖扬，点点头。
“小杰愿意跟他走吗？”
孩子坚决的摇摇头。
“小杰还记得见过这个人几次吗？”
孩子回答：“在舅舅家里见过一次，在学校见过一次。”
“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让我喊他爸爸。”孩子稚气的回答。
“你叫了吗？”
“没有。”
“为什么？”
“我并不认识他，我也不想要爸爸。”
孩子肯定的说，“我只要舅舅。”
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我向法官说：“尊敬的法官，审判长，我只想说一件事，那就是，肖扬的确是孩子的父亲，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可是大家也都听到了，从出生至今，孩子都已经上幼儿园了，竟然只见过他两次，而且就发生在最近的几天里。大家首先要明白一个前提，那就是，仅仅见过孩子两次之后，考虑孩子会不会受到伤害之后，如果是你们，会提这样的要求吗？一声爸爸简单，难得的是孩子发自内心的一声呼唤，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得来的。而肖扬先生竟然对孩子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要求，简直是不知羞耻为何物！我请问诸位，一个做事妄为，丝毫不考虑孩子感受的人可以做一个好父亲吗？法官、审判长，我的申诉完毕。”
旁听席上一片喧哗。
“请肃静。”法官出声制止。
“现在请原告陈诉。”法官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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