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库门坏了

作者: 滋小然 | 来源:发表于2017-07-13 10:25 被阅读192次

    总会有意想不到的偶然发生。

    比如,上个周我家的车库门锁偶然坏了。这是地下车库,这么些年了,出去进来,开门锁门,一直相处融洽,怎说坏就坏呢?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闺女去图书馆换书回来,将电驴拖进车库,锁好门直接上楼了。到家才发现,从图书馆换回的书忘记在车肚里没带上来。闺女着急要看,拿着钥匙下楼去了。

    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闺女唤声:妈妈,妈妈!

    我心里嘀咕:拿本书,尽是事。慢慢从桌边起身来到阳台,拉开纱窗,头探出去,看到正仰头看我的闺女。

    妈妈,车库钥匙拔不出来了。

    咦,这是什么毛病?从未有过的事啊,估计是闺女手劲小,或者没用巧劲,应该没甚要紧。

    来到‘’事发‘’地点,闺女也跟上来。这是一道白色卷闸门,走近,借着白色的灯光,那枚熟悉的,小小的银色钥匙戳在中心偏下处,显得有些突兀:它本不该在那。

    我已经锁好了,怎么拔都拔不出来,拽也没用。

    闺女在我试着抽离钥匙时说。

    钥匙果真如焊上了般顽固,任你用了吃奶的力左转右转,任你运气用功往外拔,任你回转策略施巧劲,横竖是软硬不吃。

    真是轻敌了。

    我住了手,靠后站立,微微有些气喘,在这竟热起来。看看银色的钥匙,又上下打量一遍白色的门,最后又尝试了一次。

    门依然纹丝不动,既不见它主动往上卷着跑,也不听见那跑着时卷闸门独有的噪响:哗啦啦,咔嚓嚓。以前丫头会捂着耳朵跑开,此刻我却是多么想听一次。

    开不了的门与一堵墙有区别吗?我放弃。

    好在车库在拐角里侧,一般人不在意,所以那枚突显的钥匙应该与引人注目无缘。我们回屋,放心却悻悻。

    第二天只好打的送闺女去上学。

    回来时我直接踅摸去地下车库,想碰碰运气。

    地下通道空无一人,一盏盏白色顶灯常年寂寞地发着白色的光,幽静得有些怕人。拐角处的水表间,张着无门的大口,似乎随时有怪物或隐蔽的犯罪分子或变态狂从里面窜出来。

    我的心跳不禁加速,硬着头皮弯过拐角折进那截短通道,最里面靠墙那间就是了。

    我蹲下来,仔细观看了会锁,又动手试了试。除了哐哐哐的门响,其他照旧。

    正深情凝望着门儿,右眼瞥见右外侧的东西长通道处飘忽几束亮光来,像是手电筒的光。我的心跳又快了,天哪,莫不会怕什么来什么吧。

    我屏住呼吸,凝气静神。有脚步声,渐渐近了,近了,电筒光也越来越亮。

    怎么了?

    一浑厚的男声,电筒光折照了过来。

    我看去,高高壮壮的一个男人,五十来岁。穿着整洁,一件干净的T恤,下摆讲究地扎进裤腰。脖子上还挂一蓝带工作证,原来是我们小区的保安。

    噢,车库钥匙拔不出来了。

    我看看。

    说时,那人已到跟前。这时,我才发现师傅的右眼是斜视的,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将手电筒夹在胳肢窝,躬下腰来,一双大手扳着钥匙,一阵哐哐哐响。

    你这锁坏了,要换锁。

    说着,他左晃右摇,上抬下压,几下用力,连锁带钥匙给扯下来了,只留下一个小黑洞在门上。

    你去五金店重新买来一把锁,如果装不起来叫我。他简短交代两句就匆匆走了。

    我只把这当作一句客气话,并没放在心上。

    下午我买来锁,上楼找了起子,我信心十足地开始干活,颇不屑一顾:不就是一把锁吗,有什么难的?也省去麻烦别人了。

    我把卷闸门开到半腰间,人站在车库内将锁架纳进洞口,一手扶着,一手转动起子。故意刁难我一个女人家吗,任起子转了无数圈,那螺丝倒是丝毫不急,依然松散不羁,吊儿郎当。

    其实即使螺丝拧得紧,两端弯爪处要抓哪里,我是一头雾水。果真卷闸门的锁结构与一般的锁差异不小。

    看着锁这副不配合的熊样,又想想自己浆糊脑子实在对机械的零件组合感冒不起来,先前的雄心勃勃此时早泄了气。

    看来,我不能把那位师傅的话当成客气话了,我颠去物业处找他。

    要找的人不在。

    另一位年长的徐师傅用对讲机联系了他,我才知原来他姓薛。对讲机里传来薛师傅洪亮的声音:好,我就在16号楼这边,你让她过来吧。

    真是运气好,我匆匆赶过去。

    站在地下车库入口处,我等了有十来分钟,远远看见薛师傅迈着大步向十六号楼走来。

    一起走到幽暗的地下通道时,我的心有些意怯怯起来,暗暗责怪自己:该多个心眼叫个人陪我一起下来,万一......

    没容我多想,已经走到车库前。

    卷闸门半挂着,像一帘半启的幕。薛师傅站在车库内帘幕后,一边观察研究着门锁和锁洞,一边说给我听。我的心思却不在上面,溜去好远,先前的意怯怯已经变成了意慌慌。

    这接近封闭式的空间,万一他起了歹心,我该怎么办?常常教女儿:不与除爸爸以外的男性单独共处一室。自己今天怎就忽略了呢?好在平时学了几招应对方式,应该管用。

    嘿嘿,就这么办。

    我在里面将锁安到锁洞口,你在外面扶着,薛师傅发话。

    我回过神来,赶紧从半挂的幕帘下弯腰钻出来。一边扶着已经安架好的锁,一边没话找话说。

    薛师傅,你是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呢?

    我到你们小区才一个月多,薛师傅一边拧着螺丝一边说。

    拉着家常,时间也过得快些,我的心放松了好多。

    好了,装好了,试试看。

    结果是钥匙无法转动。

    薛师傅又将锁卸下来,看了一会儿说:我晓得问题在哪了。两个人不行,需要三个人,两个在里边,一个在外边。

    只见他在对讲机喊了一个人,并告知对方具体方位。末了加上一句:速度快点啊。

    等人的时间总是慢。

    见到另一个小个子师傅时,薛师傅怪了他一句:咋又慢吞吞的?

    八号楼一老奶奶家里停电,喊我过去看看,这不时间磨延了嘛!

    即使是三个人,也足足花了有三十分钟才装好。

    我在门外的任务是按里面人的指令,一遍遍旋转钥匙。最后一次,终于转动自如。两位师傅已是满头大汗,后背也湿了,蓝色衬衫一大块变了色,很显眼。

    好了!

    薛师傅拍了拍手说道。他拿起放在一边的手电筒,和另一位师傅边说着话边离去。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脑子灵光闪现般,终于想起第一次见到薛师傅的情景。

    那天在家,外面突然有小孩的哭声。这哭声不仅一直不停,还一声比一声高,听上去有深深的无助感。我和闺女趴阳台看去,原来是邻单元二楼一个女孩,正趴在窗户上要妈妈。

    原来她妈妈出去买菜了,还没回来。

    孩子一声又一声地哭喊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这时候巡逻的薛师傅正好路过。他仰头问清了小姑娘一些情况,不停地抚慰她:妈妈买菜快回来了,你再等等。

    你不要趴窗户上。窗户没保护栏,跌下来会疼,会流血。

    你先去看看动画片,吃零食,妈妈很快就回来了。

    就这样薛师傅一直仰着头,不停跟小姑娘对话,直到她妈妈到家......

    想到这里,我的脸隐隐烫了起来。

    天挂黑了,楼下又响起熟悉的喇叭声,那是巡逻保安每晚的功课:请各位业主把门窗关好,车辆入库,防偷防盗。

    一遍遍播放,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像我手机里单曲循环的最爱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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