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新阳冉冉,融融暖意。
一名樵人早已收拾停当,坐在磨刀石前,耐心细致地磨着那把已经略微生锈的镰刀。稚子蹲在樵人身前,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磨刀。“蹭蹭”的声音甚是悦耳,与茅屋外,清脆的鸟叫声交相呼应。
农舍内一妇人洗漱完毕,晨起弄炊烟。短衣粗褐也掩盖不住妇人倾城美颜,与那满脸横肉的樵人形成鲜明对比。
早饭简陋,两碟咸菜,外加一盘炒青菜,主食只是白水面条。一家人围坐一处,温馨和睦。妇人满足地望着丈夫和儿子,双眼充满柔情。樵人爱怜地抚着幼子的背,嘱托他慢点吃食。稚子嘴里不停,说吃快点好与爹爹早去砍柴,买了银钱给娘买首饰,给爹爹买酒喝,也给自己买糖吃。
樵人看着稚子天真无邪的面庞,轻拍他的小脑袋,满面微笑。拿他那粗糙的手擦拭稚子嘴边的面屑。
樵人领着稚子与妇人道别,妇人嘱托樵人早归,做好了饭等爷俩回来。望着丈夫和儿子一大一小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枝叶繁茂的林木之间,妇人转身回屋,想起了丈夫衣衫损坏,做起了针线活。
云汉沉浮(三)山林樵人樵人背着一大捆柴枝,提着镰刀。稚子也同父亲一样背柴持刀,只是刀和柴的分量都比父亲小了许多。
樵人推门而入,喊道:“冰妹,我们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
樵人一听这声音如遭雷磔,因为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余正龙满腹怒气,重重地把茶盏掷于地上,四座皆惊。
只听余正龙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余家堡众人听令,二弟,三弟你们带人随我出城,兵分三路,四弟留守家中,那小子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拽回来。”
余正风和余正洋俯首称是,纷纷退下,吩咐弟子家人。组好人马,待余正龙一声令下,出夜帝城寻找余嘉傲。
余嘉傲用手点了点当头那汉子,问道:“你们几人好好百姓不做,偏偏做个强人,危害众生,我今日便替天行道,斩了你们几个。”
剑光闪动,被幽暗的月光映了一下,更显寒气逼人。
“别别,大侠饶命,我们是有苦衷的。”
这声音是樵人极不情愿听到的,但已然听到,躲也无益。
樵人看着身前那人,背对着自己,妻子正坐在他对面,面有惧色。虽看不清正面,但那声音再熟悉不过。
“你来干什么?”樵人厉声喝问。
“怎么?老友二十年不聚,今日我登门造访,你便如此欢迎吗。”那中年男子轻声道,声音谦谦温和。
“云应雄,你能有什么好意,你快放了我妻子,咱们男人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女人身上。”樵人死死地盯着云应雄的后脑,怒目欲烧,捉着镰刀的手,因过分用力而使得指节发白。
“我并没有捉着弟妹啊,我远道而来,弟妹欢迎,陪客之理总得有吧。”
桌上的饭菜发出阵阵热气,漂浮空中,与细微的灰尘混杂,在阳光中漫舞。
“弟妹,他要你过去,你去吗?”云应雄问道。
单冰原本红润的嘴唇,此时已被咬得发白。
“你告诉我清风剑的下落,我便许你家人团聚,如何?”云应雄不紧不慢地说道。
樵人愤然离身,转入侧边厨房里,拾起炉灶旁的清风宝剑,返回正屋。
“我已经和妻儿隐退山林,再不愿过问尘世琐事,清风剑于我只是一柄劈柴利器,你要的话,尽管拿去。”
宝剑在空中先升后降,云应雄伸手接过。
此时稚子的脸已吓得卡白,缩在父亲的腿脚瑟瑟发抖。
云应雄提着单冰肩上衣衫,轻轻一抛,道:“接住了。”
樵人飞身跃起,单掌在单冰背上一拖,单冰稳落于地。樵人借着落地之势,杀气骤现,举掌向云应雄后心拍去。
“啪”的一声,似晴朗打雷,震得树上鸟儿颤翅扑飞,些许树叶散落空中。
“大侠,我们兄弟三人实在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才做这等营生,但凡有生路,我们也不会干这刀口添血的活儿啊。”身后一名身量较矮的汉子道
余嘉傲见这三人相貌相似,心中猜想,大抵是兄弟三人。当先那人身量最高,其后两人较矮,一人嘴边长着颗黑痣,一人额上有道疤痕。说话的正是长黑痣的汉子。
“此话怎讲?”
“大侠,我们三人本是此处一农家,靠着家里的一点田地,农耕度日,地主压迫,官府征税,我们兄弟三人的父亲早逝,老母老迈无力,不能下力,全靠着我们几人维持营生。近日我们老母又重病卧床,看病画了大笔钱,只怕无余钱交租纳税,心想横竖过不下去了,倒不如临死前抢些钱财也好孝敬老母亲。”黑痣汉子说着说着泫然欲泣。
“当真?”余嘉傲问。
另外两名汉子点点头。
“若是如此,你们三人带我去你们家看看,我也正好投宿。
三人闻言,吓了一跳。
樵人与云应雄交了一掌,这一掌用了十足力气,本
拟出其不意,一掌将云应雄击杀。震得樵人半臂酸麻,胸口气血沸腾。
云应雄行事谨慎,早料到此一招。鄙夷地笑道:“违背诺言,暗势偷袭。洛英你也不怕江湖中人耻笑。”
落英讪笑:“我早已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武林中事,此番是你打扰了我平静安详的生活。所有危害我妻儿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他顿了顿,就在这几秒中之内,仿佛破去了他平和慈目的外表,一股杀气腾腾而上,眼神变得犹为犀利,警觉,刚毅,与之前那个砍柴樵人判若两人。“死!”他用天雷般的声音说出了后面那字。威势使得单冰后退几步,用手遮掩着孩子的眼睛。
那孩子何曾见过父亲如此模样,父亲虽然相貌粗陋,但对疼爱有加,在他面前总是温顺和蔼。此时的父亲像是一只巨兽,嗜杀嗜血。
洛英抛飞手中镰刀,举一双肉掌直击云应雄面门。云应雄使不惯清风巨剑,将剑负于背上,举掌招架。
洛英将三十六路落英神掌施展开来,可进可退,可攻可守。云应雄展开浮云游掌,交叉缠绵,似柔实刚。
刹那间,二人已拆了十余招。掌影拳风,呼呼激荡,震得桌上菜盘皆已粉碎,瓷屑纷飞。
洛英本逊于云应雄,但他此时魔心大发,知道自己若败,妻儿必遭云应雄戕害。云应雄负重剑,身形稍顿。一时之间,竟杀得难解难分。
单冰携着孩子的手,悄悄退到门外,走到远处,方才停下。远远地之间草屋爆裂,空中弥漫着草粉,两人一俊一丑,一贵一陋,一黑一白,站立于尘屑飞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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