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汉沉浮（五）暖楼风流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余嘉傲心想。

此日，行至绍兴境内。暮春时节，绿柳扶摇，微风暖面。大街小巷里，店肆林立，热闹繁华。前面一家店铺，人潮拥挤，进进出出，余嘉傲心中好奇，疾步上前，只见大门上立着个牌坊，上书“暖莺楼”。

云汉沉浮（五）暖楼风流

“哟，少侠有幸来访，可真是令我们暖莺楼蓬荜生辉。”人未至，声先至。余嘉傲在人海中寻索说话之人，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紧衣束腰，衣着风骚。头上所戴零碎物什哗啦作响，面上打着千万层粉，朱唇欲滴。

“不知店内可能打尖？”余嘉傲客客气气地问道。

“哟，少侠可说笑了，咱们店里别说打尖，就是住上几天也没关系。”中年妇人一边说话，一边摇摆着柔弱无骨的身躯。

余嘉傲虽不曾去过风月场所，但毕竟活了二十年，这种事也还略知一二。踌躇不决，不知是走还是留。那妇人主动迎了上来，身上重重的脂粉气熏得余嘉傲心旌荡漾，余嘉傲毕竟正处壮年，半推半就进了暖莺楼。

余嘉傲锦衣玉服，一看便知是富家子弟。妇人把余嘉傲引进一间房中，红菱玉屏，装饰奢华，楠木香桌上摆着玉盘珍馐。妇人引进了一名红衣姑娘，看模样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嘱咐姑娘好生伺候余嘉傲，又告诉余嘉傲如有不满尽管骂她，余嘉傲红着脸，不知如何回答，一味点头。

搏命厮杀的大场面余嘉傲见过多少，这种香艳场面还是头一遭，余嘉傲低头不语，假装埋头吃菜。

“小女子年方十七，名唤月吟，不知公子如何称呼？”那女子用稚气未脱的声音娇滴滴地问道，听得余嘉傲心直痒痒，期期艾艾地说：“我，我，我叫余嘉，嘉傲。”月吟把桌上提起银壶，把玉浆倒入翡翠杯中，端起送到余正嘉傲口边，柔声道：“公子请饮酒。”余嘉傲看她皓腕凝雪，一根根手指像玉葱一样。淡淡体香从她袖中沁入余嘉傲鼻中，余嘉傲燥热难当，低头一饮而尽，不待月吟的手收回，他急忙在月吟手背嘬了几口。

月吟似乎早料到如此，不收回手，等余嘉傲亲完，才不慌不忙地把手收回。月吟问道：“公子平日里可喜读书？”余嘉傲早已精神飘忽，道：“习武之人，读书读得少。”月吟道：“公子可识音律？”余嘉傲道：“略懂一二，不算熟识。”月吟续道：“可否让奴家为公子弹奏一曲。”余嘉傲点头应允。

月吟转身，撩开红帘，帘后一把木琴，古香古韵。月吟坐定，点了一炉香，抚袖弹奏了一曲《潇湘水云》。余嘉傲对音乐不是很感兴趣，但余家也算的上是有些名望，附庸风雅，耳濡目染久了，便懂得几分。

琴音入耳，余嘉傲便觉忽而高山流水，通畅无阻，忽而如临深渊，悄怆幽邃，忽而如江湖泄堤，气势奔涌，忽而如明月映谷，宁静悠久。琴音伴着香烟同入余嘉傲耳鼻，余嘉傲一时飘飘欲仙，惬意舒适。

月吟弹毕，回到桌前，问道：“奴家技艺鄙陋，村野乡音未得入得公子窗笼。”余嘉傲赞口不绝：“姑娘太过自谦，如此天籁，人间可得几回闻？有幸偷闻，今生无憾。”月吟笑了笑，微露银牙，更添几分柔媚。

月吟又服侍着余嘉傲吃饭，饭毕，端水给余嘉傲漱口，泡了一壶龙井香茶，余嘉傲呷了小口，顿觉满口香气。

月吟道：“让奴家服侍公子歇息吧。”余嘉傲一听，体若触电，本已稍稍平静的心又“扑腾扑腾”跳了起来，他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了，但毕竟是第一次，事情来临又不免紧张。

月吟却很大方，扶着余嘉傲走到粉榻前，轻轻地将余嘉傲推到床内。余嘉傲再也按捺不住心中那团火，像剥笋一样将月吟衣衫层层解开。奇淫巧技，酣畅淋漓，尽鱼水之欢。

二人销魂了半日，至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方才歇息，月吟依偎在余嘉傲怀内，双双睡去。

次日鸡鸣，余嘉傲悠悠醒转，曙光耀眼，余嘉傲肚子饿得呱呱叫。看月吟时，仍在酣睡，一场俏脸粉扑扑的，余嘉傲不忍吵醒她，将她身上薄被拉了拉，独自走出房间，下楼寻些食物。

正走在楼梯间，楼下围了一伙人，指指点点。余嘉傲走近，轻推众人，走人圈内，一名衣着褴褛，手脸乌黑的小丐正被一龟奴拧着耳朵。龟奴恶狠狠地道：“臭小子，我怎么说厨房里今日老是丢东西，还道是被老鼠偷吃了去，原来是你这只大老鼠。”龟奴骂小丐是老鼠，引得围观众人喧然大笑。

小丐甚是倔强，手脚不停扑腾，想去击打龟奴，怎奈人小臂短，龟奴拧小丐的手臂直直伸长，小丐一往前凑耳朵便被扯得剧痛。小丐怒骂：“你个龟儿子，放开我，不就是吃了点你家的东西吗，我还你便是。”龟奴冷笑，道：“小贼还挺精明，你别想骗我，你要是有换的，就不必来偷吃了。”小丐道：“我骗你作甚，拿你家的东西吃，只是一时口急，你当我真的没钱。”龟奴全不相信，只是想逗弄一下小丐，看他能耍什么把戏，道：“那我把你放了，你要是拿不出钱来换我就把你扭送官府。”小丐道：“一言为定。”

龟奴松开拧着小丐的手，小丐不停抚摸被拧得通红的耳朵。龟奴心想，我看你这小子怎么办，道：“钱呢?”小丐道：“你别急啊，你把我耳朵，差点拧掉了，总得准我缓缓把。”

突然，小丐一口痰吐向龟奴，龟奴只觉眼前飞来一团东西，慌忙躲避，还是蹭到了肩膀。小丐趁着龟奴闪躲之际，左冲右撞，挤开一条路，没命似的向门口跑去。

刚要跨过门槛，面前陡然出现两个黑衣大汉，像两座小山似的挡住了小丐去路。

小丐心一沉，凉了半截。拼死一搏，直向右侧大汉冲去。不等他撞上，大汉一拎他后襟，提小鸡似的把他提起。

龟奴气急败坏，三步并成两步，冲到小丐身旁，痛骂：“你个小王八蛋竟敢偷袭老子，爷爷今天不打死你。”提手便要向小丐脸上挥去。眼看着小丐漆黑的脸上便要多出一掌红印，小丐吓得缩成了一团。

“且慢动手！”只听有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