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到南,我走过许多的街。有的走过便忘了,有的走出许久,仍然觉得还没走完。
走过最久的街,是吉林的河南街,因为那是我的家乡。关于这条街的名字,并非和吉林的其它街道一样以全国省市的名称来命名。在历史上,这里有一条不知名的小河,在小河南岸有一条因松花江贸易而繁荣起来的街,商贩往来,叫卖不绝,它就是位于市中心的河南街。如今河水干涸变成大厦高楼,从河南街上还依稀能看见当年热闹、辉煌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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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在河南街上有一家东北电影院,学校每个月都组织我们去看一次电影,在那里,我们看过《美丽的大脚》,看过《英雄》……后来它逐渐被综合体大厦的IMAX影院所取代,但它仍然在那里,只是长了满墙的杂草、挂着几窗的碎玻璃。
我从这里走出,走到另一座城市的街道上,那座城市叫做长春,那条街道叫做新民大街。
这条街记录了一段岁月无法抹去的历史。它曾是伪满时期的“中央大道”,是伪满皇宫的中轴线,在这条街的两侧,分别坐落着当时的国务院、司法部、经济部……日本人的野心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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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民大街上,有一个广场,叫文化广场,它也曾被规划为伪满洲国的国都广场,尽管如此,现在它仍然被大妈们所占领。在长春的日子里,我和朋友经常在晚饭后到这里胡诌些关于所谓青春的种种梦想。
在这期间,我去过更北边的哈尔滨,走过那条铺满面包石、充满俄罗斯风情的中央大街。我热爱那里的寒冷,忘不掉十块钱两串的烧烤、工艺品店里永远在拉提琴的小铁人,以及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鸽群,那是一个被阳光浸染、被冰雪镀金的温暖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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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南,是沈阳中街。这是我在中央大街之后,走过最长的街。向来让人兴奋而美好的事物都是短暂的,而走在中街,会产生幸福不会被终结的安全感。只可惜,吃了一顿名不副实的老边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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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向南,就走出了山海关,走出了大东北。
首先来到的城市是北京,它有数不清的街和街上来自四面八方的人。我跟随着人群走到了长安街,见到了躺在纪念馆中的毛主席,瞻仰了人民英雄纪念碑,看着鲜红的五星红旗在天安门广场上冉冉升起;又走进人民大会堂,走进故宫……当然,这只是北京的一部分,它还有唱着民谣的后海酒吧一条街,还有满是冒牌北京烤鸭的王府井,还有颇具京城韵味的大栅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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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首都的这些街上,想着这属于所有人的北京,想着这不属于我的北京。
后来我到过西安。走在西安的街上,到处都是秦人的面孔——浓眉大眼,像曾经闻名世界的王朝一样,像铿锵激越的秦腔一样,像这片辽阔、质朴的土地一样,有着大气的古韵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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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充满游客和烟火气的回民街不是真正的西安,真正的西安是长安;当我穿过大雁塔,穿过大慈恩寺,走在大唐不夜城宽阔的街上时,我终于知道,这,才是长安。
我走过最南面的街,是杭州的河坊街。它和南宋御街交织在一起,繁华依旧。西湖拥挤的游客令人烦躁,这里的人流却让人享受其中,街边各具特色的复古门店总觉得新奇有余。夜晚来到这里,跟着摇晃的灯笼边走边看,好像穿越回到了南宋的繁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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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终究不是我的生活,这座充满活力的新一线都市被人分割成了若干部分。比如西湖是属于游客的,打牌的茶座是属于本地人的,而灯光昼夜不熄的写字楼才是属于我们这群空巢青年的。
实际上,我最熟悉的街,是住处通往公司的街,但我走过的这些从北到南的街,才是我永远要走下去的街,它们未必要每天都走,但他们却构成了我最重要的生命轨迹。只要我对前方依然充满幻想,我就会继续走下去——从北到南,从黑到白,从失望到希望。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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