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猎人,怀揣着猎刀,所以不敢牵你的手。”
Nightmare
你从浴室,从西服口袋里抽出手巾擦了擦手上戴着的黑色的丁晴手套和领口下猩红色领带上的水渍。
你喘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你是谁?我妈妈呢?”一个稚幼的声音从左边传来。
你转身看去,一个穿着睡衣大概五六岁的小女孩,短短的小手指抹着刚睡醒的眼睛,一脸纯真地望着你。
你不知所措的看着手上沾满水渍的手巾,几天前任务内容里可清清楚楚地说明目标就孤身一人,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个小孩出来呢?
“你是妈妈的朋友吗?”小女孩睁大眼睛望着你,不自觉地玩着手指。
你恢复平静拿出专业的态度,看向没关灯的厨房,暗光里你看到那爬满污渍的煤气炉。
只需要几个动作,就几个动作而已…
可是你的大脑却像失去控制权的般,始终无法驱使手脚动起来。
“我妈妈出去了吗?你可以带我去找妈妈吗?”小女孩天真地把手举向你。
你抽身快步离开,关上房门时,你看到小女孩正推开浴室门。
Reality
你睁开眼睛,满身大汗,明亮的灯光下看到熟悉的房间让你松了一口气。
你把手里握着的手枪保险打开放下,将垫在后背的枕头抽出来,掀开被子离开床头,向客厅走去准备给自己倒杯水。
重新回到房间,你拿起床头柜的手机,习惯性的打开手机里隐藏的定位系统,发现红点显示在市中心的某夜店。
你眼神空洞地凝望着空杯,呆呆的看了好一会,还是有点不放心。
于是迅速地穿上裤子毛衣大衣围上围巾,今年的冬天冷得让你出门都不得不戴围巾,或许也有可能是年纪大了的原因。
汽车在萧条的马路上行驶着,你从手套箱里的雪茄盒里拿出了一根雪茄,锋利的剪烟器干净利落地将雪茄的一端剪掉。
你看了看金光闪闪的剪烟器,随手将它扔进手套箱里,继而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这个剪烟器是你解决一个大富豪时,从他身上掉落的,打很久以前开始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烟鬼,但进入那个行业后你不得不将烟戒掉,这也导致你退休后烟瘾比以前更加严重。
你放慢车速将车停靠在路肩,放下车窗这期间弥漫在车厢里的浓浓烟雾被刺骨寒风卷袭而去,马路对面的夜店门口堆积着各种人群。
你盯着夜店门口一动不动,即使退休多年后的你,还是掩盖不住多年来培养的职业习惯。
你突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个冬天,你也曾这样蹲守过别人。那天晚上你车里整整坐了三个小时,目标从里面出来后你从容不迫地打开车门,一边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一边掏出装有消音器的手枪,在混乱的人群里准确无误地将目标击杀。
事实上生活里很多种场景都会让你想起以前执行过的某个任务,但没有哪个任务会比退休前最后一次的任务影响你至深。
以至于你从此睡觉平躺在床上就感觉掉进深海的漩涡里一样无法入睡,只有开着灯手里拿着枪垫着枕头在后背靠着床头上你才得以片刻安宁。
时间流逝,整根雪茄不知不觉烧到了一半。人们陆陆续续从里面走出来,打烊后,一辆破破烂烂的白色轿车出现在路口,缓缓停在夜店门口,开车的是个女人。
随后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打开那辆轿车的副驾驶门坐了进去。
你一路跟着那辆车,直到她们把车停进破旧的小区,看着她们走进灯光昏黄的楼梯口,你才安心的转动方向盘,往家里开去。
次日午后,你敲了敲心理辅导室的门,你的心理医生请你进去后,你像往常一样,一边看着她收拾手头上的资料一边落座在她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最近还在做那个梦吗?”
“是的,运气好的时候,隔几天才会梦到。”
“说实话,已经六个月了,你吃的药够多了。这事已经过了十几年,你才开始寻求辅导,问题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逃避是没有用的,这也是我经常对自己的客户强调的一点。”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找她谈谈吗?”
“不,这样太直接。没有任何好处。”你的心理医生扶了扶眼镜,“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害怕吗?”
“怕,手都发抖。”你如实回答。
“那你是如何克服并且到最后从容不迫的?”
“那种感觉就像走钢丝绳一样,你做得多了自然就流畅了。”
“看,这是你的经验之谈。所以我建议你去接触她,以特别的方式接触她。直到她对你敞开心扉,如果你认为时机合适你可以告诉她一切,但无论结果怎样这都是你要承受的。”
“我不知道以什么方式…”你抚摸着爬满胡渣的下巴陷入沉思。
“你可以做她的朋友,或者她的客户,只要你耐心点,你可以和她建立任何一种关系。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我说的特别的方式不包含那种男女关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天啊,我怎么会那样做呢!”你一边潇洒的笑着一边心里发愁。
你自从退休后就从没想过建立一个家庭,以至于你活到现在五十多岁还没有孩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理解为这个你保护了十多年的孩子让你没有多余的精力放在别的地方。
你把车放置在露天停车场,步行穿过两条街,来到你每天都会光顾的拉卡咖啡店。
这是一个地段简陋店面稍小但装潢简致里流露着上世纪末韵味的咖啡店。
不过让你每天坚持来光顾一次的原因可不是因为这家店面的装潢和给人的感觉,而是这家店的主人。
她叫拉卡,与店同名。
她不善言辞,但为人诚恳,服务周到。纤细的双臂和修长的脖颈爬满了各种纹身,有趣的是,她会每天在店门外放置的小黑板上写出一首歌名,并且在下面用小字体备注:
当万簌寂静,当周身空无一人,当音乐响起,这就是今天我为到了的特别的你准备的歌。
有好几个下午你坐在这,就像她备注所说的,周围安静得只听得到远处的车流声时,店内空无一人时,歌声就响起了。
她送给别人的你歌曲类型你不清楚,但送给你的歌都是一些痊愈温馨的歌曲。
她从来都不会和客人套近乎,或者不会主动和客人建立熟悉的关系。除非客人热情的与她交谈,她就会积极的回应。
如果客人每次来到除了点东西之外总是一声不吭,她就会放下饮品给予一个礼貌的微笑不再打扰。
而你就是那种不吭声的类型的客人。
“你的咖啡。”她从托盘上取下咖啡放在桌面上后微笑离开。
看,就是这双像清澈见底的湖水般没有任何杂质的双眼,让你印象深刻。
她是她的伴侣,这十多年来你一直跟着她们换了好几个城市的落脚点,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你见过她们在天桥下穷困潦倒相互依偎的模样,你见过她们在高级餐厅深情相望的模样…
所以你很确定她比任何人都爱你终日小心翼翼保护的女孩。
刚开始你觉得她应该找一个强壮并且稳重成熟的男人,但见证她们一路走来经历所有苦难后,她得到了你的认可,可以说她与其他男人比起来并不逊色。
旁边桌的一对夫妇刚起身离开,你点起了雪茄心想着她今天准备的歌曲是是时候响起了,没想到这时又来了一个客人。
你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该去看看她了。
你像往常那样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最大面值的钞票用杯子压着,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
你把车停在旧城区的路肩上,从手套箱里拿出一副小巧精致的望远镜放进大衣的口袋里。
走过几条爬满污水的暗巷拒绝了几个拉客的女人,来到一栋烂尾楼,一口气爬了十多层楼,明显下降的体力让你意识到天气暖些的时候,应该多运动运动才行,你已经五十多了,不再像年轻时能打了。
最后你停在十一楼,掏出望远镜,望向那栋破旧的小区,几百米的距离并没有出现能见度低情况。
透过爬满红漆的防盗网里的推拉门玻璃,你看到她正穿着厚厚睡衣坐在台式电脑面前,挺直腰杆专心一致地注视着屏幕,一双修长的手指流畅地敲击着键盘。
她是自由撰稿人,同时也写过几本小说。虽然都没有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但能靠这个东西维持生计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她从来没有写过关于她自己的故事。
十年前她们俩还是到处偷东西无家可归的孩子,看看现在,一个有了自己的小店,一个把自己的爱好变成了工作。每当想到这点你就倍感欣慰。
你又望了好一会,直到夜幕降临,雪茄烫手,你才收起望远镜,踩灭抽得差不多的雪茄,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一边照亮漆黑的楼梯一边往下走。
你突然想到,或许你可以委托她帮你写一本你的自传,但这样风险很大,哪些能写哪些不能写得慎重考虑,毕竟zuzhi还在运转。
如果能行,你可以每天去找她,坐在她面前讲述自己的故事。她会认真听你述说,试图了解你。同时你也有机会更加深入的了解她,等到合适的时机也许你会告诉她一切,谁知道呢?
你回到家,脱掉围巾和笨重的大衣,打开室内暖气,从冰箱里捣鼓出一块牛肉,在解冻它的同时,在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晚餐结束,你关掉客厅的大灯看了一会新闻,之后你简单地洗漱完换上了睡衣,立起床头的枕头,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手枪关掉保险握紧在手里,把被子盖好,这才安心地靠在床头闭上眼睛。
Nightmare
你的手臂僵住了,拼命想要把门关上然后尽快离开,但手臂就是不听使唤,这种不在自己控制范围内的感觉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让你感到恐慌。
你的视线仍然抽离不开注视着屋内走向浴室的小女孩。
她天真懵懂地摆动着双臂,推开浴室门,腾腾雾气里,一个女人安静的躺在混杂着浓浓血液的浴缸里,她垂落在缸沿外的纤细手指紧紧握着沾着粘稠血液的匕首。
小女孩以为妈妈在玩耍,乐呵呵地爬进了浴缸,一蹬腿扑向妈妈的怀里。
一股浓稠的血液从她浸泡在水里的脖颈左侧喷涌而出,吓得小女孩一个哆嗦——愣住了。
你意识到必须结束掉她悲惨的命运,但当小女孩回头看向你时,你吓得用力关上门。
关门时的“哐当”和小女孩的尖叫声叠加在你身后,你头也不回的走向走廊的尽头。
Reality
你单薄的眼皮抽动了几下,从睡梦从醒来时已经早上八点半了。
一眨眼的功夫,明明梦就很短,时间却过得特别快,不过这对你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把手枪放回抽屉了,将垫在床头的枕头放平,走出卧室,打开冰箱却发现牛奶用光了。
你换上衣服,拿起车钥匙,准备去一趟面包店。
小区外的水泥地面已经凝结了一层光滑透明的冰面,这预示着这个城市的人们又离新年近了一步。
你走近自己的黑色奔驰,视线很自然地就锁定在了驾驶座车门下沿处明显的手印上。
你本能地迅速后退,准备俯身查看底盘时,一声轰响,一股热流切开冷气扑面而来。
皮肤和铁块烧焦的味道充斥在周身,崭新的黑色奔驰变成了一堆在燃烧的废铁,你躺在地面艰难地呼吸着,没被衣服包裹着脸部和双手传来炸裂的灼烧感。
你忍耐着疼痛睁开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环顾四周却没看到任何人。
这个炸弹绝对是遥控的,因为你平时早晨没有出门的习惯,对方不可能弄个定时炸弹在这,你冷静的分析着。
从明显的手印再到车底低级伪劣的炸弹,这个人要么就是新手,因为没能干净利落的将你解决掉。要么他就是专业人士,给你提示,在告诉你,我盯上你了,我们好好玩玩吧。
至于是前者还是后者,目前为止你不敢妄下断语。如果要算,你的仇家加起来都能装一卡车。
周围听到动静的居民们很快聚集了过来,你在医务人员的搀扶下上了救护车。
双手手背和脸部都缠满了纱布,露出两个眼睛的你摸了摸头发,还在,幸好当时戴着帽子。虽然只是轻度烧伤,但在伤口痊愈之前仍然会让日常活动变得艰难。
警察离开病房后,你走到窗下的小圆桌旁坐下,打开桌面的手机屏锁,单手食指轻触着手机屏幕,发了一条短信出去:“K2.3489.×××××××”
这是一种退休保障,干你们这行的只要zuzhi规模稍微大一点的都会有这种退休保障。
比如说,你退休了,与你出过的任务里相关的人日后回头找你麻烦时,这时你只需要把你的代号和编码以及坐标编辑成短信内容发送给指定号码,然后待在原地等候,保障部门遍布全国,该部门的人员会迅速赶到。
尽管你退休后遇到不少麻烦,但以前你从来没有使用过这种退休保障。
也许是年纪大了,你已经厌倦了血液在血管里沸腾,随时用最快最恨的手段应付阻碍你达到目标的的人的战斗状态。
你以前听说过,保障部门的人都是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坐起事来专业稳重效率极高。所以这次你并没有亲自动手的想法。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三个身材健硕西装革履佩戴着猩红色领带和黑色手套的年轻人进入了病房。
“您好,我是ER,您就是K2吗?”带头的年轻人问你话的同时,其他两个年轻人,分别检查你的手机和用微型望远镜勘察窗外的环境。
“是的。”你说着别过脸,亮出耳朵后面的纹身。
“我们需要您提供一下你的住处地址,接着说一遍事情的详细经过,然后再说一下您最近在做哪些事。”ER态度拘谨的掏出一个录音笔,放在你面前的桌面上,挺直腰杆站在一旁。
“好吧,”你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我住在×××××东边社区,那是个好地方。今天早上我起床发现牛奶用光了,我没法在家做早餐了,于是准备出外面吃。来到我的车边时,我发现车门下沿有明显的手印,我意识到不对劲,准备看看车底下是不是有我预想到的东西,结果还没看到车就炸了。顺便说一下,我平时没有出门的习惯,所以我怀疑那个炸弹是遥控的,另外干这事的人的手法很粗鲁,痕迹很明显,我不确定是不是故意的。”
你说完后缓了一下,又继续回答另外一个问题,你手里隐藏的那套定位系统是不可能被发现的,你这些年来一直保护那个女孩也是不能被发现的。
“我最近就像所有退休的老人一样,没事去咖啡店喝喝咖啡,在家里看看电视,天气好就去公园河边走走,没有和任何人发生冲突。”
“你经常去的咖啡店叫什么呢?”
“拉卡咖啡店。”
“好的,请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会不择手段尽快地揪出那个试图伤害你的人并且迅速解决他。”ER说着转身向另外一个留着大背头的年轻人说道,“LO,你留下来照顾K2。”
“是。”LO接收到命令后笔直地站在你旁边。
虽然很不舒服,但你没有说出来,毕竟这是一种程序。
“你身上有烟吗?”你望着窗外清冷的城区,虽然医院不给抽烟,但你还是止不住烟瘾泛滥地问道。
LO不声不响地从西服里掏出一盒万宝路,从里面抽了一根出来给你。
“你知道,有趣的是,”你点着烟,缠着纱布的手指夹着烟,“当初我加入zuzhi的时候,并不知道我们还有保障部门。戒烟之后我很后悔,为什么当初不进保障部门呢?”
“因为我们部门能抽烟吗?”LO并不像ER那样死板,或者可以说规矩,也许是年龄小的原因吧。
“是啊!”你叹了一口气。
“但您不知道,我是进入保障部门才学会抽烟的。”LO说着又掏出万宝路,“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来一根吗?”
“没关系,抽吧,年轻人!”你感到一丝欣慰,即使退休了,即使脱离zuzhi许久了,保障部门尊敬前辈的规矩还是一样牢固。
烟抽完了,嘴巴干干的惹得你想喝杯咖啡,准确的说,你是想喝拉卡咖啡店的那个孩子泡的咖啡,但想想自己现在这副木乃伊的模样,觉得还是算了吧。
启动保障的这段时间最好别去接触她们,如果被发现那是你退休前最后一次任务留下的祸根,后果不堪设想。
你这样想着,起了身。
“年轻人,我的衣服全部都烧坏了吗?”
“我得去前台问问才知道,您稍等一下。”ER用病房里的纸巾把两个熄灭的烟头抱住扔进垃圾桶里,挺直腰杆步伐干练地走出病房。
你回到病床上盖好被子,拿起一旁连线的遥控器将病床调到最高立起来。
LO回来之后你已经昏昏欲睡了,得知你的衣物都被烧坏后你心宽地闭上眼睛,拜托他在七点钟把你叫醒,手背和脸部的灼烧感迟迟不退。
夜幕降临,没有暖气的病房就像太平间里储存尸体的尸床般又冷又充满医用药水味。
你睁开眼睛的时候,LO正站在窗边,打开窗的一点缝隙,悄悄地抽烟。
“你饿吗?”你掀开被子,伤势明显得到好转,不过分的活动,手背的皮肤就不会痛。
“我吃过压缩补给了,”LO笑着掏出烟盒,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和你打交道,“您需要来一根吗?”
你摇了摇头,心里惦记着和车一同被烧毁的那盒雪茄。
“事情有进展了吗?”你下床,伸展着僵硬的身体。
“他们调取了一些监控,发现了那个人,现在还在找。”LO如实地回答道。
“好吧,后续有什么消息记得告诉我,我也很好奇弄我的人是因为什么原因。”
“好的。”
你让LO去办好出院手续后,坐着他的车回到了家。你穿着单薄的病号服,从车里下来冷得缩头缩脑地快步往家里跑去,LO紧跟在后头。
回到家,你打开暖气感觉好些了才披上大衣,在酒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根雪茄吞云吐雾。
你订了一个披萨,LO坚持不吃。于是你们俩坐在沙发上,一个一边喝着白开水一边看着新闻,一个一边啃着披萨一边喝着烈酒。
“事实上我有好几年没吃过披萨了,平时我都是自己做饭吃,你知道的,自己弄放心。”你嚼着美味的披萨,油渍沾满在你嘴唇周围的纱布上,接着饮了一口酒畅快地说道。
“平时您没有什么朋友吗?”LO看了一下四周,“说实话,总感觉您过得很清冷。”
“你们组长安排你看着我就对了,这些来你是我说过最多话的对象,退休后日子并不好过,年轻人,你以后会懂的。”你猛吸着雪茄感叹道。
正当LO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人找到了吗?”你问道。
“是的,”LO收起手机,“是一个年轻的女人雇的一个三流杀手来取您性命的,放心吧,他们从他嘴里得到他雇主的信息后已经把他解决了,现在还在调查那个年轻的女人,看看和你退休前哪个任务有关。”
“年轻的女人…”你深吸了一口浓重的雪茄,一面摘下手上的一次性手套一面将浓烟缓缓吐出来,“这么多年来我完成过几百个任务,遇到太多女人了。”
你表面故作镇定,内心不安地祈祷着千万别是你最后一次任务留下活命并且保护多年的女孩。
接着你们又看了好一会电视,你看着屏幕里嘻嘻哈哈的喜剧人,心思却停留在墙壁上的钟表上,长长的黑色的秒针缓慢的转动着,你焦躁的思绪也随秒针的转动积累着。
“叮…”LO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信息,“没错了,确实是你完成的任务里的受害者,他们现在正在去解决她的路上,不幸的是又得多死一个无辜的人了。”
“哪起任务?”你漫不经心地站起来,暗地里眼珠子正在快速地转动。
“根据资料库里显示,是你退休前最后一单,那个女人叫绘濑,另外她还有一个同伴。”LO耐心地细说道。
“哼…”你无奈地冷笑了一声,心想着,我保护了你这么多年,你却转过身来取我性命。但让你感到疑惑的是,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是杀害她母亲让她变成孤儿毁了她人生的凶手。
你感到很不是滋味,心里五味陈杂,愤怒和愧疚就像包裹着你流动的血液的血管。
“怎么,您想起来了吗?”LO诧异地抬起头,望着你。
“没错,记忆犹新…”你快步朝卧室走去,拉开衣柜推拉门,扯掉包裹着西服的塑料袋时,就像撕开了你掩盖多年的本性的面具。
你迅速地穿上长袖的白衬衫,不顾手臂未痊愈的烧伤,快速地扣着扣子,佩戴上那条猩红色的领带时,你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了,整个人就好像进入了战斗状态。
西裤…皮鞋…西服…完美地在你身上呈现出优雅有力的张力。
“您这是要干嘛啊?”LO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问道。
“做我认为正确的事。”你说着走向床头柜,拉开抽屉,拿出手枪,装上消音器,检查弹闸,拉动套简,关掉保险,把手枪塞进西服内袋里。
“他们已经在去的路上了,我相信很快就会处理好的,您就没必要亲自动手了。”LO忽然明白了什么似地说道。
“不,”你走出卧室,从雪茄盒抓了一把雪茄放进口袋,又重新换了一根新的雪茄,转身拿起桌面上的手机。
“您这样做恐怕有点不妥…”LO仍然在一旁劝说着。
“是吗?”你咬紧雪茄,邹紧眉头,走到他跟前,注视着他。
“钥匙给我。”
“您这样做已经违反禁令了。”
你手臂往后一收,猝不及防地一拳砸在LO的下巴上。
手背上血痂凝固的烧伤裂了开来,雪白的纱布顷刻间被血液染红。
你从晕倒在地的LO身上摸索出车钥匙,随手把他的手机砸碎,甩了甩疼得倒吸一口气的手,向门外走去。
你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把口袋里的雪茄扔进副驾驶座前的手套箱里,打开手机隐藏的定位系统,油门一踩到底,车子像匹脱缰野马,朝着地图上显示的红点飞驰而去。
这里离她们住的旧城区只有三公里不到,所以几分钟就能赶到。
他们不会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眼里只有你任务留下祸根,他们就是按照程序运转的杀人机器,掏枪,开火。
你将车停在破旧的小区的路肩旁,看到马路边停着一辆一模一样黑色的SUV。
你下车走过去,不慌不忙地摸了摸那辆车的前盖,还有炙热的温度,说明刚停下不久,虽然你不确定他们从多远的地方开过来。
随后你转身向小区一栋走去,步伐稳重,内心从容地快步走上楼梯口。
游戏开始了,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你内心住着的沉浸已久的拳击手正在擂台上眼神尖锐地注视着对手跃跃欲试。
走到四楼的时候,你放慢脚步,控制僵硬的鞋低敲击在阶梯时发出的声音。
又上了一层楼,你在五楼的转角处僵住了。
你听到消音器在枪口转动的声音,就像听到响尾蛇发出的‘嘎啦嘎啦’的声音。
在野外没经验的人常常会认为是附近小溪传来的声音,专门捕捉它的人会追踪这种声音,口渴的小动物也会因为这种声音而被它捕杀。
你就像捕捉响尾蛇的猎人,掏出手枪,小心翼翼地踩着阶梯,探头往上望去,却只看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先前跟着ER提前离开医院的年轻人。
ER呢?
你退了回来,深吸了一口咬紧的雪茄,脑袋飞速地转动着,就在这时,上方有动静了。
“咚咚…”敲门声。
“你好,我是楼下的,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你举起手枪,缓缓挪动脚步,转动手腕,调整枪口,看到那个年轻人正举着枪对准门缝,等着她们开门。
“bangbang…”低沉的枪声响起,你扣动了两次板机,击中那个年轻人的脑袋,他应声而倒,你快步走上去,看到他死不瞑目地瞪着你,地上到处都是血腥的脑浆。
接着你又朝锁头开了两枪,屋里传来一声惊呼,你抬起脚干脆利落地踹开房门。
一根棒球棒呼面而来,你本能地往左撤步避开,与此同时右手边的窗户无声地碎裂,一颗打空的子弹落在电脑桌的键盘上,桌子瞬间破了一大块,破碎的键盘四处飞溅。
你奋力将眼前的拉卡扑倒在地,她惶恐地望着你,试图推开你。
“有狙击手,远离窗口,在墙角趴下!”你指着举着台灯准备冲过来的绘濑怒吼道。
绘濑看了一眼电脑桌似乎明白了什么,迅速趴在窗下面的墙根处。
你站起来靠在墙面,拉起拉卡把她推出门外,她被门外躺着的尸体绊倒摔在那个年轻人身上又吓得连忙站起躲在一旁。
绘濑趴在地上那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你,这让你想到许多年前,那个抬起头伸出手注视着你让你带她去找妈妈的小孩。
但你此刻不想被她分心,从子弹的轨道判断,ER应该在对面居民楼的天台上架着一把狙击枪。
你在墙壁的掩护下迅速地把电脑桌上放着的镜子拿过来,接着身体贴紧刚才那面墙壁,把镜子的三分之一伸到窗口处试图观察对面的居民楼天台。
“啪…”镜子瞬间粉碎,刚才一瞬间,你根本没看到枪火,看来是装了消焰器。
对方不会傻到来攻楼,你也不会傻到提着手枪去他那栋楼。双方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一旦他叫支援的话,谁都走不掉。
“报警!”你突然想到计策,朝身后发懵的拉卡喊到,“报警,就说对面楼,八楼出人命了,有人杀人了,快!”
拉卡被你吓了一跳,连忙掏出手机,拨打110。
你来到门外保持警惕地举着手枪,枪口对准下面楼梯。
大概五分钟后,外面马路远处响起了警车的警报声。
你回到屋里,捡起刚才被打碎的一块镜子伸到窗口处,把镜块上方稍微往下压,你看到一个提着长箱的人影从对面楼的楼梯口出来,跑到小区外上了一辆黑色的SUV,刚开走,一辆警车就赶了过来。
你松了一口气,扔掉嘴上烧了一半的雪茄。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你把门外的尸体拖了进来。
“等警察进了对面楼,我们就离开这里”你说完,绘濑无动于衷地趴在地上注视着你,就好像在盘算什么时候给你致命一击。
“你想杀我对吗?”你从窗户往下看,看到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冲进对面楼的楼梯口,“我答应你,今晚离开这,明天我们安顿下来,我就把枪交给你。”
你知道这具尸体zuzhi很快就会派人来带走,所以没打算处理。
车子一直往北方开去,你把车窗半开,默默的抽着雪茄,扶着方向盘,你的手机已经被你销毁了。
车厢后排的拉卡正在检查刚才匆忙收拾带走的证件卡片和一箱的书稿等等…
沉默许久的绘濑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回来救我们?”
“因为我保护了你们这么久,你们不应该就这么死掉,你知道的对吧?”
“为什么当初没有杀我?”
“我是猎人,怀揣着猎刀,所以不敢牵你的手。”你想起了,当初那天晚上看向厨房煤气炉的自己,准备用煤气毒死她的自己。
你意识到往后你不仅要对抗像病痛般缠着你的愧疚感,还有强大的zuzhi永无止尽地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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