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宋江一打东平,两打东昌以来,梁山这十里水泊已经凑齐了大小一百零八员将领。宋江心下快意之余,却也忧从中来:虽说自晁天王中箭以来,自己顺利入主梁山,而且在自己的经营之下,梁山势力日益扩大,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与大宋皇帝谈条件招安了,也好给兄弟们博个封妻荫子。
然而,也正是晁天王走后,梁山来了一批过江猛龙,且不说卢员外这天下第一高手屈尊居次,也不提关胜、呼延灼、董平、张清、徐宁、索超等朝廷降将,单是二龙山的鲁智深、武松、杨志这三条桀骜不驯的好汉便让自己难以施展。
这日天色渐晚,宋江却仍在聚义厅内点着残烛,看着愈发阴暗的门外,不知想些什么。突然,听到叮叮当当的铜链撞击之声,连忙抬起头,正看到羽扇纶巾的吴用笑着走了进来。
宋江见了,笑道:“加亮,这么晚了还来这里。”
吴用抚须道:“兄长心中忧虑,我特来为兄长解虑。”
宋江问道:“忧从何来?”
吴用道:“如今,这水泊人员虽盛,却不过是一团散沙罢了。上有卢员外高深莫测,中有朝廷降将心念招安,下有二龙山、桃花山、揭阳郡、登州等各地豪杰桀骜不驯。兄长一声令下,虽也无不从者,但若皆心怀鬼胎,长此以往,必然分崩离析,朝廷官员复归朝廷,各地豪强又重新打家劫舍。”
宋江道:“知我者,加亮也。不过,计将按出?”
吴用道:“兄长心如明镜,又何必问我?但有九天玄女之名,怕是强如关胜、呼延灼,也要忌惮三分。”
宋江道:“愿闻其详。”
吴用道:“只需请公孙胜请些江湖道士,做法引出玄女,并刻一碑文,排下一百零八个座次,便如天数,无人可更替了。”
宋江听罢,道:“寨中正有圣手书生萧让长于……”
吴用打断道:“这等事务,怎好劳烦萧让、金大坚两位兄弟?我自认识雕石好手,外人操刀,自然不必担心走漏风声。”
宋江不假思索便已明白吴用之意,道:“虽说不虞走漏风声,但以萧让、金大坚之能,必然会看出端倪。”
吴用道:“兄长若不放心,小弟自有办法。最近水寨发展甚快,我早已安排马麟、孟康建造船只,一应开支,均需过神算子蒋敬之手,他一人难免筹措不开,便让萧让前往协助;我又着凌振铸造炮台,以御强敌,金大坚精通石艺,刚好能派上用场。”
宋江听罢,点头称道:“贤弟真不愧智多星之名号。这一百零八员好汉,又当如何排位?”
吴用道:“全听兄长安排。”
宋江道:“一百零八好汉,正应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数。副头领还需卢员外担任,否则一应武将无人镇压,必有不服管教者。加亮先生、公孙先生分居第三、第四;林冲乃梁山元老,且有万夫不当之勇,需有关胜压制;混江龙李俊虽为我亲信,却在揭阳镇一派中颇有威名,不宜靠前,二十五六位足矣。孙立乃登州一派领袖,登州一派实力远逊于揭阳一派,需将此人排在三十七八位。如今,唯有神机军师朱武、混世魔王樊瑞不知如何安排。”
吴用道:“朱武此人,不逊于我,若是排位太过靠前,怕是要引起纠纷,若是排位太过靠后,说话又显得没有分量。兄长既然要以天罡地煞排列众好汉,不如给他一个地煞之首的名头。至于樊瑞,只需当作一般武将即可。”
宋江深以为然。
吴用继续道:“请兄长尽快拟定一份名录,我明日着陶宗旺在金沙滩一带修筑四层高台,让公孙先生联系一众道友。”
次日,宋江祭天的消息便已经在大小头领中传开了。
卢俊义对这些并不知晓,燕青却机警得很,门也不敲便摸入卢俊义的房门,正看到卢俊义在案上写字。
卢俊义头也不抬就知道是燕青,口中道:“小乙,虽说落草为寇,却也不能这么没有规矩。”
燕青道:“主人,宋江哥哥三日之后要祭天,说是要求神谕,主人可有什么想法?”
卢俊义道:“宋公明绝非池中之物,早晚有一天会投效朝廷,我等只需静等即可。怎么,小乙有其他的想法?”
燕青笑道:“我听说林冲是您的师弟。”
卢俊义放下笔,神色微变,问道:“此事知之者甚少,你听谁说的?”
“昨日我碰巧看到林教头练枪,像极了你两年前教我的那几招,所以小乙猜测,他一定与主人有些渊源。”燕青抿嘴笑着说。
卢俊义哑然失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是又如何?”
燕青道:“林教头乃山寨元老,与鲁大师等人交好,又和关胜、秦明、呼延灼等人均来自朝廷,恐怕整个水泊,除了宋江哥哥,也就林教头这一派系实力最强。主人若是能争取到林教头,便是想成为一寨之主,也非难事。”
卢俊义摇头道:“就在半年前,我还有万贯家财,号称河北首富。小乙,一个是强盗头子,一个是河北首富,你选哪一个?”
燕青道:“都怪那首反诗。”
卢俊义又摇头道:“若非那首反诗,我还没有理由来这梁山。梁山实力之强,怕是连朝廷都会忌惮,所以最有可能被招安,你我身家清白,又是被骗到山上来的,自然不怕有人非议。如果上天有幸,让我上阵杀敌,我也好建功立业,这才不枉散尽万贯家财。”
燕青听了这些,不禁感到鼻子发涩,道:“主人……”
卢俊义道:“你还太小,加之平日里游手好闲,有些事我自然不便说与你听。如今你经历过生死磨难,我才知道你可堪重任,所以才会把这些事说与你。”
燕青道:“也就是说,无论他们玩什么花样,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卢俊义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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