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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郎,你要了我吧,不然我就要给金家二少爷作妾了。”柳燕梅别着头说出这句话。黄昏的余晖打在溪旁的柳树上,映亮了梅娘略显憔悴的脸,杨云廷握着柳燕梅的双手,“梅娘,我做不到,这会毁了你的声誉啊。”柳燕梅松开了杨云廷的手,回头看向他的眼睛,“难道你要眼看着别人毁了我的一生吗?家父之命,我自知违背不得,不是毫无办法,我怎会。”“我回去就给令尊写信。”柳燕梅深知廷郎改变不了家父的旨意,二人相拥在一起,久久不忍分别。
“金老爷,那批货物承蒙您多多关照。”柳燕梅的父亲柳鑫正向对方敬着茶。“柳大商人客气了,我已经派人吩咐下去了,不过。”柳鑫正立刻把话接了过来,“您放心,过些时日,我定当带礼登门感谢您的厚爱。”金老爷从紫檀色的茶桌上端起茶杯,微微抿了口茶,摆了摆手,“提这些干嘛,咱们还是聊聊不久后的大喜事吧。”
“小晴,你帮我把这封信捎给杨公子,务必送到他手上。”小晴接过信,悄悄从后院大门出去了。柳燕梅拿着一袭被子,来到了内室门口,月光照着梅娘苍白的脸,她见房里的灯还亮着,便敲了门,随后走了进去。“父母大人,女儿恐怕嫁不了金家二少爷,我已经是廷郎的人了。”母亲看见梅娘手上落了红的被子,几乎要晕厥过去,柳鑫正更是瞪大了眼,很快,他一巴掌将柳燕梅扇倒在地,素净但泛着鲜红的被子同样翻落在地,“你如此不守贞节,你、你、杨云廷不过一个穷书生,嫁给金家少爷就算是做妾也能让你享尽荣华富贵,你为何要糟践自己?!我是在为你人生考虑,大好的婚姻如今全毁在你手上,你枉为柳家人!”柳燕梅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但她却死死地瞪着父亲,“你真的是为了我的人生考虑吗?我和金家少爷不曾见过面,就有了这纸婚约,爹爹应该知道我已经有了心上人,却还是要拿女儿去给金家做妾,真的为了女儿好吗?!”梅娘发红的双眼沁出来行行热泪,母亲在一旁不敢说话,她知道女儿干了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柳鑫正见梅娘顶撞自己,不知悔改,欲上前打醒她,母亲赶忙俯身护住女儿,“老爷,使不得啊,燕梅肯定是受那了穷小子的蛊惑,才犯的一时糊涂。”柳鑫正怒声喝道,“从今天起,你就当死了,不再是我柳鑫正的女儿,我没有这么不知羞耻的女儿!”
小晴来到杨公子的住所时却发现他人不在家中,向四邻打听得知杨公子进京赶考了,小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返回柳府。谁承想,小晴被柳鑫正的下属抓个正着,柳鑫正下令将其乱棍打死,那封信也一同被销毁了。
第二天,柳家草草举办了柳燕梅的葬礼,柳鑫正向外人宣称大女儿柳燕梅昨日因病突然离世,众人纷纷叹息,为柳家大女儿的英年早逝而惋惜,杨云廷在京城却不知道梅娘离世的消息。外人本以为金、柳两家的联姻再无可能,可柳鑫正却将自己的二儿女许配给了金家的三公子。
三个月后,杨云廷高中探花,不少名门贵族得知他还没有婚配,纷纷向他推介自家闺秀,杨云廷以自己已有心上人为由婉拒了众人的好意,杨云廷的一个同窗忍不住询问——哪家女子有福分配得上云廷兄?杨云廷自然不再隐瞒,当他的同窗告知他柳家的大女儿几个月前就因病离世了,杨云廷以为同窗想错人了,自己离开前梅娘还好好的,怎么会。杨云廷顾不得真假了,即刻启程返回台州,他相信梅娘还在等他。
杨云廷回到台州,顾不上回家向父亲报喜,而是先去了一趟柳府,当他询问柳家门仆柳家大女儿柳燕梅是否在府时,得到的回应竟真的跟同窗口中的无二。杨云廷还是不愿相信事实,他趁门仆不注意闯进了柳府,大声呼喊着梅娘,柳鑫正下令将杨云廷轰了出去,并吩咐门仆不准杨云廷靠近柳府半步,但柳鑫正也不敢做出大动静,毕竟杨云廷如今可是鲤鱼跃龙门,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
杨云廷向乡人打听梅娘的墓所,于是他孤身一人来到了城郊。杨云廷看着墓碑上鲜红的名字,心如刀割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他跪在梅娘的碑前放声大哭,梅娘的声音、身影仿佛就在昨日,几个小石块在风的吹动下滚落到了杨云廷的膝盖处,墓土上的黄元纸也随风飘走,杨云廷嘶喊着梅娘,为什么不等等我、说好要等我回来的、我答应过你的,高中后会上门提亲,把你风风光光地娶进门,为什么会这样啊……
后来,杨云廷生了一场大病,在家中静养了一个多月,才重返京城赴职。生病期间,不少同窗前来看望杨云廷,纷纷安慰他节哀顺变。杨云廷常常在睡梦中叫着梅娘,梦醒后发生梅娘已经不在了,一个人痛哭起来,他还戴着梅娘送他的玉佩和香囊,在京城备考的时候,他想梅娘了,就看着玉佩和香囊发呆,每每这时同窗总会调侃他一番——云廷兄又在想心上人了。
一晃十载过去,十年间金、柳两家的不洁勾当被朝廷戳穿,金家官员全部削职卸帽,柳家则遭受了牢狱之灾。杨云廷当上了三品大官,娶了王家的一位女儿,不为身边人所知的是杨云廷每年的清明都会一个人来到柳燕梅的墓所,在墓碑前放几束桃花,因为这是梅娘最喜欢的花。
这年春天,杨云廷一家乘坐轿子来到了宝严寺祈福,寺中的桃树缀满了一团团嫣红的桃花,片片桃花瓣被春风吹落在石阶上,混合着庙中浓浓的香气,使人熏醉。杨云廷及其夫人正在大堂中虔心祈愿,杨念梅,杨云廷的小女儿偷偷溜了出去,杨云廷让夫人安心祈愿,自己去找念梅。
杨念梅正往前跑着,突然撞到了面前的一位尼姑随即扑倒在地,这位尼姑低下头,和善地询问,“小施主怎么一个人跑来后院?”“念梅、念梅,你跑哪去了?”杨云廷看到了小女儿念梅,跑了过来,念梅也扑向杨云廷,嘴上喊着爸爸。这位尼姑见有男子转身回避,杨云廷开口,“感谢师太,小女儿实在顽皮,请问如何称呼您?”尼姑转过身,“贫尼法号忘缘,阿弥陀佛。”杨云廷看到尼姑的第一眼便脱口而出,“梅娘,是你吗?我是云廷。”不巧,杨云廷的夫人王氏也走了过来,“念梅,下次不要乱跑了。”“阿弥陀佛,施主认错人了。”尼姑转身离开了。念梅拉着爸爸的衣服,“爸爸是认识那个尼姑吗?”杨云廷有些惨笑,“没有,爸爸只是认错人了。”柳燕梅转过身后,眼眶里早已噙满了泪水,她走得很快,回到禅房时袍服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大片,没错,杨云廷成家了,他不再是自己记忆里的廷郎了。
二人相识于一个元宵节的晚会。摊位上各式各样发着暖光的灯笼吸引了柳燕梅,玉兔状的灯笼上贴着一张灯谜——斜影人婷淑女隐,田边跃兔未离踪,猜出灯谜即可领走灯笼,柳燕梅实在欢喜这只灯笼,可冥思苦想了许久,依旧没有答案,正当要放弃走开时,身后传来一个清澈的男声,“答案是为你停留。”柳燕梅转身瞧见一个清秀俊朗的书生,脸不觉间微微泛红。“这位公子好才情,这盏灯笼好多人想要,但就是猜不出谜底。”小贩高声道。杨云廷将灯笼从竿子上取下并递给柳燕梅,“小生见姑娘甚是喜欢这盏灯笼,故不愿夺人所爱。”柳燕梅接过灯笼,道谢后两人便分开了。柳燕梅假装往前走,不一会,她便回过头去,发现那位公子竟还在原地看着自己,脸愈加红了,急忙回头往前走。可两人在看烟花表演时又相遇了,两个人都不先开口,只看着夜空中绚丽的烟花。临走前,柳燕梅将自己最喜欢的绣着桃花的荷包赠给了杨云廷,两人由此确定了心意。在丫鬟小晴的帮助下,柳燕梅和杨云廷时常在溪旁的柳树处相会,日久情浓,两人互许诺言,此生唯爱对方一人。
第二天,杨云廷秘密派人给柳燕梅捎信,信中杨云廷道尽了相思之苦,并想让柳燕梅还俗。柳燕梅看完信后,心想既然廷郎诺言已毁,自己的尘缘也尽了,可泪水还是止不住地落下,信纸慢慢被浸湿,笔墨逐渐洇染模糊,情丝终于彻底断了,她没有给廷郎回信。
第二年春,杨云廷再次来到宝严寺,桃花依旧绽放,而且似乎比去年更加热烈,可他却再也找不到梅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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