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人在网上吐槽一栏音乐选秀节目。
他说：这节目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今年选出来的都是些什么选手啊？一个有特色的都没有。
我刚好也看过那个节目，并对其中的一部分选手有不错的印象。
于是，我向他解释：其中几位选手还是不错的，有的唱功不错，有的有足够鲜明的个人风格。
他根本听不进去，张口就来：那有什么用啊？有哪一个能火？唱得再好，不火，有毛用啊？
即便是隔着电脑屏幕，我都能想象出他满脸不屑的表情。
我顿时打消和他解释或者争辩的念头。因为，我已经明白，我和他说什么、怎么说，他都不会听的。
我曾经以为，狗屎是我见过最臭、最恶心的东西。
直到我遇到粉圈这种奇葩团体之后，我才改变这一想法。
在当今大多数粉丝圈里，尤其是那些流量明星的粉丝圈里，没有真实，没有理性，只有虚假和疯狂。
这些粉丝们的偶像，可以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可以没有扎实、过硬的基本功和技艺，甚至可以没有最基本的文化常识。这些流量明星们，只需要一张是否真实都难说的嫩脸，以及无数真实度几乎为零的数据。
几乎每一个流量明星的粉丝，都必须主动或被动地参与造假，必须为他们心中至高无上、几乎像神一样的偶像竖立起一座无比巨大的虚假影像，并每时每刻都为这座海市蜃楼添砖加瓦。每个粉丝必须自掏腰包重复购买偶像的几十张、上百张专辑，每个粉丝必须不间断地为偶像打榜，每个粉丝必须及时地到偶像的社交媒体账号下方或者偶像的新闻评论区里去用整齐划一的格式来刷评论，全都是粉丝圈内再正常不过的成文或不成文规矩。
对于这些被无数粉丝捧上天的流量明星而言，只有两样东西是重要的，那就是流量和热度，也就是俗称的“火”。这两点也正是他们的粉丝们唯一看中的东西。他们的偶像，他们心中的“神”，可以什么真实的东西都没有，只需要有一张脸，以及这两样东西。无论这两样东西本身是不是真的。
如果说这些粉丝有成形的价值观的话，他们心中唯一的价值观便是流量至上、热度至上。也就是说，在他们心里，无论一个人或者一个团体到底有多么强的能力、多么大的成就，只要他或者他们“不火”，就是没有价值。
如果这种想法仅仅局限在娱乐圈里，仅仅局限于那群流量明星的粉丝团中间，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再美丽的泡沫，都有破灭的那一刻；再繁华的海市蜃楼，都有消失的那一刻。
然而，我看到，这种价值观正在向其他行业，甚至向整个社会蔓延。“火”几乎快要变成大多数人评判一个人、一个团体、一件事物的唯一尺度。
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会有很多调查报告显示，现在有很多中小学生都想当网红、都只想一夜成名？
“不火”就是“没用”，是一种病态的价值观。它甚至可以被称为是荒诞的价值观。
最简单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火”过，甚至永远都不可能“火”。
难道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没用”的？都是没有价值的？
各行各业，几乎都是金字塔。多数人只能看到少数位于金字塔尖的佼佼者，从而会自然而然地忽略掉大多数的普通从业者。产生极少数佼佼者的土壤，正是由绝大多数普通从业者构成的。今天的许多普通从业者，都有可能成为明天的行业领袖。
你凭什么说他们没有价值？
即便在娱乐圈里，普通的从业者就没有价值吗？
一个剧组里可能会有一位著名导演，也可能会有多个著名演员，但肯定会有更多的配角、更多的群众演员、更多的工作人员，不是吗？
一个国家的歌坛里可能会有很多位身家不菲的著名歌星，但同样会有很多位受关注度不算很高但仍然在认真创作、努力表演的歌手、音乐人，不是吗？
广大的普通从业者，才是整个行业的真正主体。没有他们，金字塔顶端的佼佼者如何诞生？
当然，那些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作品的流量明星很可能是唯一的例外。他们就像彗星，只要不能成为最明亮、最耀眼的，便会迅速地过气，并被大多数大脑几乎等同于漏勺的普通粉丝迅速地遗忘。
更重要的是，许多行业的性质完全是不同的。
有的行业确实是以获得多数人关注为目的、为价值导向的，但其他的行业根本不是。
那些总喜欢把科学家和娱乐明星放在一起作对比的人，根本就不懂这个道理。
科学家根本就不是给大多数路人看的。因为，大多数路人根本就看不懂他们，更无法记住他们。
有谁能在不查阅任何资料的情况下说出最近十年之内的所有诺贝尔物理学奖、化学奖、经济学奖的得主？把他们的照片和他们的研究成果全都摆出来，有几个人能把他们完全对上号？
又有谁能在不查阅任何资料的情况下把福布斯排行榜上面的人全都列出来，再一一认出来？
按照某些人的观点，这些人岂不是全都毫无价值？
就算是曝光度相对较高的体育界和娱乐界人士，又有几个人能够让完全不关心他们的人也认出来？一个完全不看足球的人，能说得出最近十年之内的世界足球先生吗？一个不喜欢看电影的人，能说得出几个好莱坞影帝？
这些人是不是也可以说世界足球先生和好莱坞影帝也毫无价值？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他们自己不知道的人、不懂的东西，就是毫无价值？
前几年，我还忍不住怀疑，真有这么无知且无畏的人吗？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很多人的无知是超出正常人的想象的。
至少，某些流量明星的疯狂粉丝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连偶像写不出多数小学生都会写的字、算不对小学生都会算的数学题都能去洗地。
无论是他们的偶像，还是他们自己，确实只有一样东西有用，那就是脸皮。
他们的偶像的脸皮，是用来勾引他们的；他们的脸皮，是用来为偶像洗地和挡子弹的。
这确实是物尽其用。
2020.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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