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生于70年代初,有事没没事也总爱拿小时候的事儿讲给我听。比方说哪次偷摘老李头屋后田里玉米被发现啦,还是哪次哪次三伏天儿和谁家的某某某下河淌水捉到老鳖啦。诸如此类的,爸爸每次讲的都是那几件事,可我倒是爱听,还听不腻!总觉得老爸儿时的那个年代比我的有趣多了,春天能在麦地撒欢,夏天能下河逮逮鱼,捉捉知了。秋天跟着父母后面收完稻子就和伙伴们抓蚂蚱,冬天自己编个笼子套个鸟。好像每天每天都有玩不尽的好玩儿的,今天玩不了就明天接着玩儿,反正时间长着呢!恐怕老爸也是这么想,也就是这么想着想着,离开家了,工作了,恋爱了,结婚了,有了我了。
原来时光是经不起想的,想着想着也就老了。
由于现在的我正处于好奇的年纪,昨晚硬是把睡着的老爸喊醒,嚷着要他讲小时候的故事。我还十分认真的找了新本子把他说的记上,虽然到了今早就看不懂昨晚的字了,但我还是尽可能的把看懂的部分写下来。
图片来源于网络Part 1——
老爸说他小时候那会儿没有什么衣服穿,都是父母穿会儿后给老大穿,老大穿完给老二,如果还有老三老四也就这么接下去。“所以一般到最小的孩子穿时已经烂的不成样了。”老爸好像想起什么,自顾自笑了起来,“我记得当时和我一块玩儿的几个狐朋狗友都是家里最小的,有一个穿着长到能拖地的衣服,能拖地的那一截还躺着他家的小狗!”老爸兴高采烈地比划着,弯着手放到胸前,学着被拖着走的那条狗狗。
在那个衣服只有红绿蓝灰的日子里,蓝白相间的“海军衫”不知成了多少孩子的渴望。穿一件海军衫站在草垛上,哪怕裤子已经磨得补丁一块块,哪怕跑得鞋掉了一只,又或者鼻涕流得多长但只要穿着那件海军衫就不知能获得多少羡煞的目光。
孩童的梦,只不过是几块用花纸包着的糖块,一双阿婆摊子上的小红鞋,一件蓝白的海军衫。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图片来源于网络Part 2——
老爸小时候一天只吃两顿饭,我现在也是,只不过我是因为不想吃,而老爸是因为没饭吃。我不吃饭要挨妈妈骂,爸爸以前多吃饭要挨奶奶骂。上学的日子里,爸爸早上起来吃煎饼,喝清得见底的稀饭。要觉得没味儿了,就去家门口拿根正晒着的萝卜干就着饭吃。
老爸说要是我这种“无肉不欢”的生在那个年代,保准活不过三话!买布做衣服要布票,买自行车显摆显摆还要自行车票,而且买肉也要票!言外之意就是说,如果想吃肉,光有钱还不行,你还得有票。所以大大小小的黑市应运而生,据说老爸还给家里跑腿去黄牛那买过票。不过有钱有票还是不行,因为家里还没油。老爸有个大伯,一次在河边捉到一只鳖提到路边卖,等了一天却没人买,拿回家还被家人骂一顿——因为没有油。买肉是要票,但可不是有票就能买到任何肉,比方说肥肉。肥肉可以榨油,因此要买肥肉还得托关系,最靠谱的就是你和卖肉的是老铁。
说到票就有的谈了。爸爸刚工作的时候还是91年,当时买粮食还是要用粮票,单位每月发给老爸32斤粮票。而且如果是干体力活的话,活越重,票越多,和现在完全是反着来的。
图片来源于网络Part 3——
暑假已经过了十来天,差点忘了黑板长什么样了。黑板黑板,但教室的黑板却不黑,深绿深绿的,数学物理公式挤得满满的,看着就头疼。但老爸以前教室的 Blackboard 可的的确确是 Black ! 用钉子把木板钉在墙上,黑油漆一层一层的刷,油亮亮的。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学校,桌子是木制的。条件不好的,桌子凳子都是晒实了的土块子,泥砖头。
那时候课间游戏也有趣的多。跳房子,跳皮筋,扔沙包,弹弹珠,玩得热火朝天。老爸八九岁时第一次看电视。电视是黑白的,“熊猫”,“凯歌”,“飞跃”都是80年代比较受欢迎的牌子。自从“上山下乡”的知青生活结束后,奶奶被安排回城工作,用工资买了台熊猫牌黑白电视。铁臂阿童木,猫和老鼠,黑猫警长,都是老爸爱看的。
图片来源于网络海军衫不知被扔去了哪,以前用的粮票还珍贵的收藏着,那台黑白电视又是被送去了哪个回收站?
原来时光是经不起想的,想着想着,也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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