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云晓墨
一
昨晚在街边遇到一老人在卖糖人,围观的人很多。
围在最里面的一圈全部是几岁的小朋友,有两个小朋友手上各拿着一根糖人,不时用舌头有滋有味地舔着。围在外面的几圈大部分都是一些年轻人。
许多年没见过这种传统民间手工艺了,我也饶有兴致地站在后面看了会儿。卖糖人的老人头发花白, 应该有六十多岁了。
老人左脚边架着一个熬糖浆的小锅,正前面摆了张小桌子。桌子边的架子上插着两个已经做好的糖人,一个是龙的造型,一个是凤的造型,看着晶莹剔透,活灵活现的。
小桌子的右边平放着一张光滑的灰色石板,老人用盛着糖浆的勺子,如行云流水般在石板上来回浇筑,一会儿功夫一朵花的造型便画好了。
老人随即用薄薄的小铲子将完成的造型铲起来,放在一边粘上细竹签,然后盛勺糖浆再接着画。几分钟功夫,老人已浇筑了好几个不同的造型,每个都是一气呵成,栩栩如生。
看着这个平凡的老人,如绘画大师般用勺子在石板上娴熟地浇筑着糖浆,眨眼工夫,一个小动物或一朵花便出现在眼前,我真是对这个鬼斧神功的老人肃然起敬。
说起这个糖人,我还是在读小学时见过,吃过,卖糖人的也是如这般年纪的老人。
但那时并没觉得糖人有什么特别,只觉得一口一口舔着各种动物造型的糖人,既好吃又好玩,那是属于童年记忆的一部分。
二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很少有不开心的事儿,几乎全都是一些特别快乐美好的回忆。
小时候,跟垸里同龄的男孩女孩大部分都比较熟。我经常像个男孩子一样,爬树掏鸟窝,在池塘里抓小鱼小虾,到别人家的葡萄园里偷葡萄等等,很多有趣的事儿我都做过。
童年时,在一起最久的玩伴是我的一个堂姐和两个堂妹,我们四个人彼此间只相差一两岁。
每年的暑假,我们四姐妹几乎都会聚在一起割稻谷、拾稻穗、插秧。每天下午四个人一起快乐地做完农活儿,再一起去池塘里洗澡、嬉戏。
晚上,我们四个人横着躺在一张床上,月光照进房间,白亮白亮的。我们经常聊天聊到眼皮打架了才肯入睡,那时候的日子简单而快乐。
如今,我们四个堂姐妹,全部已过了而立之年。有的已经定居在南方,有的一直在北方工作,只有我一人,选择回到了家乡小城。
许多年不曾再聚的我们,其实以后能聚的机会也是很渺茫。小时候天天腻在一起,长大后却只能在网上偶尔问候,有时想想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三
除了三个堂姐妹,我童年时最好的朋友是我的小学同学,她叫小雅。
我和她大概是上三、四年级时结拜为同年的(义结金兰)。说是结拜为同年,实际上她比我大一岁多。但是那个时候,年少的我们仍然执着地要跟彼此结为同年。
长大步入社会后,每每想起这事,都会被年少的我们对友谊的执着所感动。
在我们小学同班几个女生中,小雅算比较文静内向的一个,与我的个性并不怎么相似。
小雅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她爸爸后来娶了一个后妈,后妈还带来了三个女儿,连同她家四姐弟,她家里便一下有了七个孩子。
她作为她家四姐弟的大姐,自从她后妈一家过来,她便被寄养在了她的姑姑、姑父家,她的小妹也被寄养在了别人家。
小雅姑姑家离她家其实很近,但她很少回自己家,除非太想念弟弟妹妹,才偶尔回去看一下他们。
我们读小学的时候,放学的路我们要共走一段,共走一段后,有一个岔口,她家往右,我家往左。
印象最深刻的是,我们结拜为同年后,每次放学走到那个分岔口,我俩都会停下来,她要拉我去她姑姑家,而我要拉她去我家。总是拉扯半天,才决定下来大家怎么走。
后来,我们商量好,如果这次我跟她去她姑姑家住,那么下次她就得跟我回我家住。
我每次去她姑姑家,她姑姑、姑父对我都特别和蔼。她每次来我家,我父母也对身世不幸的她很热情。
四
记得从我开始读二年级起,我每天早上都是自己扎头发。小时候母亲给我梳头发的感觉,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是,我这一生唯一记得一个人给我梳头发的感觉,就是小雅。如果晚上我去她姑姑家住,或是她来我家住,第二天早上,她都要给我梳头。
她总是让我坐在一个小凳子上面,她站在我身后,非常温柔地用木梳子轻轻地、慢慢地梳着我的长发。二十多年了,那种温柔的感觉,我到现在都刻骨铭心。
后来,特别遗憾、也特别伤感的是,由于家庭太贫困,小雅读完五年级后便辍学了。
那个时候,彼此家里都没有电话,我后面接着读书,而她,只听说去附近的城市打工了,我们也就从此失去了联系。
这么多年来,那段属于我俩的年少时的珍贵回忆,我从来没有淡忘过。小雅的名字,在我的心里也永远是个最特别的存在。
这么多年来,不可思议的是,我初中的第一个挚友和初恋,及后面相遇的朋友、恋人,好几个都是如小雅般从小便缺失母爱或父爱的人。
这么多年来,我时常在心里祈祷,愿命运别再薄待小雅了,请让她一切安好,幸福快乐。
人生,其实就是一场场的相聚,和一场场的别离。童年时的那些记忆,将永存心底,童年时的那些伙伴,也最是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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