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一过,忽然有种分水岭的感觉,有些曾经的往事,总会在不经意间浮现在眼前。总会想起少年的时光,没有烦恼,没有忧愁,而留在记忆里最深的并不是上学的时光,而是漫长的暑假里和小伙伴们嬉戏的生活。
家乡地处黄土高原群山环绕的渭水冲击平原,一条被当地称作“葫芦河”的渭河支流流经此处,并在此汇入渭河。大环境似乎是黄土高原,小环境却是远有苍山翠柏,近有小河环绕。而所有的这些,曾经都是我们所能理解的最大的世界了。
那时候,农村的天很蓝,水很清,田野里满是绿油油的庄稼,河堤上树荫下,池塘边打谷场,到处都是游戏的少年。附近有两条河,家里的大人自小就明令禁止我们去小河边玩耍或游泳。但冒冒失失的童年,总有一些胆子大的熊孩子振臂一呼,把牛吹的啪啪响,作为带头大哥声称自己游泳多厉害,把年龄稍小经不起忽悠的“追随者”们带到河里游泳。
小河河水在夏天有时候会变得很清,清到河底的鹅卵石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所谓的游泳,也就是一群小孩在刚刚淹没膝盖或大腿的浅湾里戏水打闹而已,真正跑到河道中间找刺激的并不是很多。
有时候我们躺在更浅的水湾里,背后是薄薄的一层细砂,似乎比家里的凉席还要舒服,身上是清清的河水流过,就像母亲的手抚摸而过。脸上用细砂盖住,只留出眼睛、鼻子和嘴巴的位置,用以防晒。就这样,懒洋洋地享受着夏日灼人的骄阳,倾听着远处河堤的大树上喋喋不休的知了声,和近处河岸草丛里时断时续的蛐蛐和蚂蚱声。
时光在那时似乎定了格,我们有的是亲如兄弟的小伙伴,有的是暑假大把的闲暇时光,有的是白云稀薄湛蓝无比的蓝天,有的是清波荡漾汩汩作响的小河。还有一颗童心,全部付诸在眼下的惬意时光里。
蛐蛐有时,还有调皮的小伙伴,冒着胆子跑到河边沙滩地的瓜田里摘得几个西瓜,或河堤内侧的果园子里寻得几个苹果。一群小孩偷偷猫在河坝边上,欣喜若狂地如同赢得了百万大奖,分享着这难得的胜利的果实。
有时,或者三五个约得成群,在河边上逮蛐蛐、抓蚂蚱,再找河边长得像芦苇的那种野草编成蛐蛐盒子,把它们关进去,作为把玩的小宠物。蚂蚱或蛐蛐带回家去,夜间都会啼叫不止,那就是我们小时候难熬暑假里唯一值得快乐很长时间的事情了。
当然,所有的快乐和幸福有时候也会夹杂着一些“悲催”,比如偷西瓜时被逮着了,或摘果子时被看到了,看管果园的人面对这样的熊孩子,一般都一笑了之,赶跑作罢。但小小的村子,消息总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父母的耳朵里。
最为常见的处罚方式,要么是被罚站,要么就是一顿暴揍。如果再让父母知道去河里游泳的事情,暴揍就会立刻升级,从男单、女单变成男女双打。
瓜田那时好像除了抓蛐蛐、抓蚂蚱,游泳、摘果子、偷西瓜都是犯禁的事。或许是出于人类的天性,越是犯禁的事,越有那种刺激和得成后的欣喜。以至于当我第一次看到亚当和夏娃吃禁果的故事时,一直觉得他们是不是也是闯进了上帝的果园,才被赶了到人间,呵呵。
当然生活中,也会时不时的有一些“惊悚”。比如听说,上游那个村里的孩子游泳被水淹死了,或有孩子偷吃刚打过药的果子被送到医院了等。
那时年龄很小,对这样的故事没有丝毫的辨别能力,以至于至今也没有搞懂,这些事情当时是确实发生过呢,还是大人为了吓唬我们而编出来的故事,但当时确实对我们心里造成的冲击不小。像我这样胆子小的或许就再也不敢私自去河里游泳了,至于偷吃果子的事,本身就是被那些大孩子煽惑的,所以自然再也不敢了,甚至为此还会和那些“坏孩子”不做朋友了。
不过,等这个暑假过去,来年暑假瓜果飘香、知了鸣叫、蚂蚱乱蹦、天蓝水清的时候,你依然会看到那一群群孩子奔波喜戏在池塘果园、瓜田河堤上。
童年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那时的少年,那时的生活,或许只能存在于记忆之中,占据着我们的梦境,而那时的伙伴,也早已天各一方,坠入人海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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