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长发及腰(12)

作者: 戒者为王 | 来源:发表于2019-05-11 22:53 被阅读1次

             

    我已长发及腰(12)

    因为红菱的一句“送走了”,小燕几天寝食难安,接着侥幸的想,也许,龚老爷没注意这句话,要怪就怪红菱,多说的那句话,气得她后来一想起就扇红菱的耳光。后来,两人说定,如果问起,送的人来看她的老乡,老乡的名字随便编一个,反正老爷不认识,统一口径,小燕方才安稳。

    龚老爷平时对她的宠爱多于其他女人,小燕并不满足。小燕了解龚老爷的本性,发起脾气来可不是一般人眼中的脾气。大燕事件还历历在目。想到这,小燕会觉得凉气直冒。她小心观察几天,龚老爷和平时一样。

    小燕想起小龙,这孩子文静乖巧,特别听话,加上长的眉清目秀,带他的保姆说,这孩子带起来特省心,不吵不闹听话,龚老爷非常喜欢,小燕内心清楚,王雨正是这样的性格。大龙却和他相反,脾气火爆,两个孩子在一起玩的久了,小龙变得比大龙更暴躁,小燕对他说话,一言不中意,便使性子,吵闹的小燕无奈,只好依了他,惯的小龙更加任性。

    小燕,懒踏踏下了床,好几天没见到那个冤家,两人在一起的情景浮现在眼前,禁不住神思荡漾,心往神驰,令小燕难以忍受。起初和王雨勾搭,小燕有些害怕和顾忌,后来,平安无事,龚老爷天天忙他的生意,一连多日不进她的房间,寂寞难耐,王雨的到来,缓解了这份难耐,巴不得龚老爷天天不来,高兴的对王雨说,死在外面才好。

    那天,龚老爷突然出现,小燕受了惊吓,好险,还好,都过去了,她挑开窗帘,外面没什么异样,喊红菱,红菱进来,什么事?

    你今儿去趟戏班。

    红菱答应着想帮她洗漱。

    这不用你了,快去快回,仔细,别让人看见。

    红菱去了。

    小燕哼着小曲梳洗,涂脂抹粉,快乐的模样,犹如少女即将会见情郎。

    红菱没有像往常直奔大门,而是来到龚老爷的房间,龚老爷挥了挥手,王雨被推了出来,龚老爷对着他的耳朵咬了一阵,王雨只有点头的份。

    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成冤家。龚太太偏偏愿意留着这个冤家,凭借龚老爷的家产声望,提亲人的络绎不绝,有生意伙伴,有门户相当的地主,有部队军官。其中中校派人来提亲不止一次。中校喜欢上这个娴静里有股倔强野性的小姑娘。可是,他身边的女人多的数不过来,云烟过去只有做姨太太,这是龚太太不能答应的,龚老爷更不答应。中校很有耐性,他向家提亲时已提拔为大校,离将军只有一步之遥,这是他自己说的。

    云烟心事在原有的基础添上这一层。

    大约在为闫凡宇超度亡灵的日子过去了六个月的光阴,中校带了聘礼亲自来到龚家,再次表示提亲的诚意。身穿军服的十几人带了抢,荷枪实弹站满龚家院子,这在方圆数里从未有过的事,正逢赶集,不少看热闹的人,山的小路、沟坎上站满了人,这些当兵的开到龚老爷家,一定有稀奇热闹的事情发生。

    中校开门见山:龚老爷,我们交情这么多年,彼此都了解。

    龚老爷:你想怎么样?

    什么条件,你尽管开。

    真的?

    龚老爷是明白人,我的为人你也清楚,

    中校精忠报国,勇敢仗义,在下敬佩不已,

    令爱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跟了我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我相信。

    中校让人抬来的银元两箱、绸缎四箱、首饰一箱,另外四箱满当当的书,摆在中间。

    龚老爷的目光停留在那些书籍上,奇怪地,这些?

    中校说,这些书是我打仗时,每到一处从火堆里抢出来的,龚太太是书香门第出来的读书人,她女儿一定更喜欢书,女孩子,没有很多机会接触外面,我虽然认不得几个字,我敬仰读书人,送给小姐,也不算糟蹋了这些书。

    龚老爷大怒,女孩子读书有什么用,傻到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中校没料到龚老爷的态度,他以为龚老爷会比喜欢金银财宝还喜欢这些书,在他眼里,龚老爷是个儒雅的生意人。

    如果你不喜欢,我就地烧掉。

    别在我这里,搞得乌烟瘴气,你拿回去吧。

    那么,我们继续谈龚小姐的事情。

    龚老爷心说,你这个王八蛋,身边的女人多的像星星,你自己恐怕都不知道有多少,况且,你每天上战场,那颗脑袋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可能,你不是坑我闺女吗?龚老爷即使把女儿嫁给土财主,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军人,何况中校的年纪和自己差不了多少,看中校这架势,如果不答应,今天的龚家会不会有什么?那些人手里的枪可是一枪一颗脑袋啊,不敢再想下去,也罢,就看女儿的造化吧。

    中校,你很久没见过云烟吧,她已经长大了,这女孩子,人大心大,我这女儿和别人家的女孩有点不一样,我都当不了她的家。

    龚老爷的本意想让中校有所顾忌,谁知更激起中校的好奇心。

    请令爱出来见见,行不行。

    这话分明警告龚老爷,识相一点。

    无奈至极,龚老爷叫人请出云烟。

    龚云烟从新宅院来这边,龚太太让她来收账,顺便把佣人们的工钱发下,看见忽然来了一群兵,封锁家门,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这会听见老爷叫她,走进客厅,见中校与龚老爷相对而坐,站立的士兵个个背着枪,气氛紧张严肃。

    云烟今天穿了身银灰色短衣、长裙,胸前,裙摆绣了一朵朵洁白的花,花的立体感很强,随着龚云烟走路的摆动,那一朵朵花呼之欲出,中校不懂花卉,但看穿在龚云烟身上的衣服,与她的气质遥相呼应,增添了云烟的素雅与美艳。

    中校说,真真长成了大美人。

    我认识你。龚云烟并不紧张她站在屋子的中央,用清脆明亮,很好听的声音说。

    中校问:是吗?

    你是我爸爸的好朋友。

    中校说,你知道今天我来干什么吗?

    龚云烟说,知道。

    中校问,你爸爸已经同意了,你呢?

    我妈妈还不知道呢?

    家,都是男人当的,哪有女人的份。

    我们家例外。龚云烟不卑不亢的语气大家都替她捏一把汗,龚老爷不安地动了动坐着的身体。

    我是问你。

    龚云烟没回答。

    你如果答应,你妈妈就答应了。

    龚云烟沉默片刻:我,不,答,应。

    中校猛然站起来,一只手趁势按住腰边的手枪。

    龚云烟转身往大门外跑去,所有人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发蒙。

    云烟____龚老爷大声地喊。

    你,你干什么。

    龚云烟跑出门外,那条从新宅院引流的溪水正急切地往山下流淌,从地面隆起的一个小山峰,龚云烟往那跑去,中校追在后面大喊,站住,站住,——

    龚云烟不停地跑,她想跑到那座小山峰,然后一跃而下,是死是活,全凭天命,绝不能答应中校的娶亲。

    只听“叭”地一声,中校开枪了,并且连开三枪。人们看见,龚云烟趔趄向前跑了几步,倒了下去。中校没有赶上前,带人把财宝抬走,留下四箱书。

    中校的枪朝天开的,不知道中校为什么这么做,龚云烟被枪声惊吓,身体无大碍,休息几天,身体恢复了精神,这门亲事到此为止。

    龚太太为此事不安了好几天,和龚老爷商量几次,如果有合适的人家赶紧把女儿的婚事订下。偏偏来提亲的,概不合适,这块心病,堆在龚太太的心里,龚太太一边舍不得云烟嫁出去,一边为她的婚事焦急,身体状况开始糟糕起来。人一旦的身体不好,容易伤感,多好的风景在龚太太眼里,也会看见凄悲的含义。

    翠娥来到屋里,见龚太太闷坐,说,外面的太阳很好,何不出去看看?

    浑身乏的厉害,不想动。

    咱们种的那些花前阵我看见花蕾了,要开的样子,。

    不去了,看了心里会难受。

    太太,儿孙自有儿孙福,人各有命,何必为小姐的事操心。

    看不出你年纪不大,到有些见识。

    是太太说过的。

    龚太太想,在床上躺着,心情更不好,索性起来。

    外面太阳很好吧!

    是,太太。

    把那几箱书拿出去晒晒,我还没来得及看,难得中校不读书,喜欢书,如果不抢了来,被烧了真是可惜。

    宽敞的院子里,翠娥把书一本一本摊开, 那只锦盒被翠娥拿出来,打开,里面的那首长诗袒露在阳光下,每个字被照的光闪闪的。龚太太随手翻看:

    待我长发及腰

    年华似水俏

    觥筹交错醉倒

    嫣然拈花一笑

    待我长发及腰

    芳心暗许今宵

    三千弱水饮一瓢

    此夜君心烙

    待我长发及腰

    两岸青山围绕

    江湖浪滔滔

    与君携手笑傲

    待我长发及腰

    十里桃花翠草

    君洒翩翩剑影

    我执美酒佳肴

    龚太太沉浸在诗句中,只有在诗句中才能忘却现实里的焦虑,走进诗里,她恍然自己是一位思春的少女,因为她不曾有过少女的年代,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龚太太美妙的心灵,而不是云烟的妈妈和母亲,母亲这个词汇令她羞愧,令她耻辱,许多次,龚太太会强行跋涉出这片天地,什么时候,我的云烟有了好归宿,做母亲的,才能有一丝心安。

    被龚老爷宠爱的小燕,先是以为有了靠山,有几分嚣张,渐渐想取代龚太太的地位,几次失败,并不死心。既然有更大的野心,应该做更大的努力,小燕本身水性杨花,又耐不住寂寞,受不了龚老爷的一点冷落,于是就有了王雨这个释放寂寞的人。

    自从和王雨勾搭成奸,有了寄托,想取代龚太太的野心并没有消退,一直在等待合适的机会。红菱出门后,小燕在家等王雨,好一会,王雨来了,小燕扑上去搂住王雨,你可来了,我的心肝,不管不顾的往王雨怀里钻,王雨却木头人样不动,小燕发觉不对,才发现,从门外窜进屋几个人,显然,和王雨习以为常的幽会,是小燕习惯的故事,她认为红菱会为她做好保卫工作。

    这几个人是刚才跟着王雨身后进来的,这个死丫头,小燕开始骂。

    龚老爷走进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你这个-----。龚老爷把下面的话省略了。

    小燕指执着王雨;你个没用的东西,和别人窜通起来害我。

    不用骂了。龚老爷说。

    当晚,王雨被吊在龚家大院的树上动用家法,王雨虽然年轻,武功出身,但身子单薄,数九寒冬的季节,冷风萧瑟,没等到第三天,王雨就一命呜呼。老班头听到消息赶来,找龚老爷求情,只领到王雨血迹斑斑的尸体,老班头求看小燕一眼,龚老爷准他去了。

    老班头在一间龌蹉的小房里见了小燕,小燕满脸伤痕,憔悴不堪,完全不是舞台上光彩照人,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女人,却是一个令人憎恶的害人精、荡妇。

    老班头一脸悔恨,当初不该贪图龚老爷的银子,把你卖给他。

    小燕也哭的稀里哗啦,不是你的错,是我嫌唱戏太苦,到处漂泊,连个遮风避雨的住处都没有,我以为找到了靠山。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祸害王雨,王雨家里有老婆孩子。

    我知道,可是我心里的苦,谁理解啊?我,也不知道他有老婆孩子,他从来就没有对我说过。

    他家乡遭了灾,活不下去了。他老婆带了2个孩子,肚子还怀了一个,就要生了,找到戏班,前几天才演完戏,放假让大家休息,到处找王雨找不到,他没告诉别人,有人看见他被龚家的人带走,我听说了,觉得事情不妙,马上赶来,还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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