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味觉

作者: 北烟i | 来源:发表于2023-08-06 17:09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主题征文第47期“味”专题活动。

邻居们发现一向爱笑的葛大爷最近总是愁眉苦脸,即使和他打招呼,他也是爱答不理,明明前不久葛大爷的孩子们才回来,一家人其乐融融,邻居们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听到葛大爷在院里爽朗的笑声。可最近,葛大爷不仅不爱笑,连财叔找他下象棋,他也不去了,要知道,葛大爷曾经自己可是亲口说过一天不下象棋手都痒痒的人,葛大爷种种反常现象让邻居们都感到诧异。

但有一个人知道葛大爷最近是怎么回事,这个人就是葛大娘。前不久孩子们回来了一趟,把老头子高兴得天天乐呵,但孩子们一走,葛大爷的眉头就皱着再也舒展不开了,不下象棋了,不去遛弯了,甚至也吃不下去饭了。

葛大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老头子这是心结,老大在走的时候说,等明年回来,就要把他们老两口接到上海去。他们年纪大了,孩子们接去城里享福,这本该是天大的好事。可是葛大爷有自己的心思,他知道老大两口子都很孝顺,但老大媳妇十分爱干净,还有洁癖,每次回来前老伴都要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并且儿媳妇一向讲究健康饮食,不能吃辛辣,不能吃油腻,按城里来说就是要注意“养生”。再看看他自己,一个大老粗,睡觉呼噜打得震天响,衣服可以穿两三天都不换,还爱抽旱烟。如果去了城里,谁惯他这臭毛病?他还听说城里人戒备心都很高,家家户户都成天关门闭户,不来往、不串门,哪像他们大院,大家伙天天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到了晚上门不锁都没事。

但如果不去,他又怕寒了老大两口子的心,老大两口子平日里工作都很忙,这次回来特意跟他们老两口说明年无论如何都要跟他们一起上海,看来是下定了心要接他们去享福,老大知道他这个老爹可能不同意,直接拿孙女说事,说他们工作忙,可以请老两口帮忙带下孩子,实际上老两口知道老大家里请的有保姆,即便老大两口子去上班,保姆也会把孩子照看得很好,只不过是为了让他们下定决心去才这么说。

葛大爷越想越愁,饭也吃不下去了,起初孩子们走的那几天他吃饭还能尝出味道,可是这两天他直接丧失了味觉,连老伴把盐当成糖放多了他没尝出来。老伴担心他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就劝他去医院看看。葛大爷也听话,乖乖去医院做了检查,但医生检查半天什么毛病也没查出来,就问葛大爷最近心情咋样,是不是心里有事,葛大爷如实把心里的想法交代给了医生,医生一副了然的样子安慰了他几句,连药都没开就让他回来了。

这天中午,葛大爷又没吃多少饭,他苦笑着跟葛大娘说自己以后吃饭尝不出味道,就再也没有人嫌弃她会把盐放多了,葛大娘虽然知道老头子这是一句玩笑话,但还是听得心头一酸,其实,葛大娘心里也不愿离开,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她对这院子的感情不比葛大爷浅。

这天,葛大爷摇着蒲扇在院子里抽着旱烟的时候,财叔来了,财叔见他这个老伙计这么多天也不找自己下象棋,就来看看,得知葛大爷的心事后,财叔哈哈大笑。

“老伙计,我还在想你是不是生病了,这么多天都不见你找我下棋,也不见你出来遛弯,原来是为了这事,这是好事啊。”

“好事是好事,可是我和老伴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了,院子里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我们也舍不得你们这些老伙计,去了城里,什么都要钱,老大两口子也不容易,不想去给他们添负担。”

“老伙计,其实我挺羡慕你。”财叔说完这句话,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葛大爷知道财叔肯定是想到自己的儿女了。

财叔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几年前女儿嫁去了外地。财叔每每提到这个女儿都会止不住地摇头,因为最初他并不同意这门亲事,他害怕女儿在外地受到欺负,害怕女婿对女儿不好,他们父女为此,关系一度闹得很僵,以至于女儿几年都没有回来。财叔的两个儿子也都有自己的事业,常常不回家。财叔就很羡慕葛大爷的儿女们,他们总会时不时地回来看看葛大爷,如今还要把他们接到身边。

“老伙计,孩子们都孝顺,他们想接我和老伴去享福,但我和老伴怕去了给他们添麻烦啊。”

“既然孩子们都不怕麻烦,你们怕什么?如果在那边实在住不习惯,就再回来,不能寒了孩子们的心。”财叔又和葛大爷聊了几句其他的才离开,葛大爷看着财叔佝偻的身影,又想到逢年过节都是财叔老两口在家,心中隐隐下了决心,他还是决定听儿子的话去上海。

想开后,一连困扰葛大爷好几天的郁闷心情,才终于稍有缓和,晚上吃饭时胃口也比前几天好了很多,奇怪的是还是尝不出食物的味道。

某天晚上,葛大爷和葛大娘在院子里乘凉时,接到了老大打来的电话,老大在电话里说单位有工作变动,借此机会他主动跟领导申请调回本市工作,领导也同意了。

葛大爷听得心里止不住地乐,但又觉得可惜,大城市的生活肯定比他们市生活好啊,工资也肯定比他们市的高,但老大说他不想再呆那么远的地方,有时候逢年过节都回不来,妻子的娘家也在本市,她也同意回来。

挂断电话后,葛大爷又开始乐呵起来,葛大娘在一边望着老头子笑,她也跟着笑。

葛大爷不知道的是,老大两口子听到葛大娘说父亲最近突然突然失去味觉后,查了一晚上资料,最后还是学医的老大媳妇断定葛大爷是心里受了刺激,太过压抑导致味觉暂时性失灵,至于为什么这样,老大两口子心如明镜。恰好老大单位有这个申请工作调动的机会,老大两口子一合计就直接回本市上班,看看这样能不能让父亲的味觉好起来。

果不其然,从老大说了这事之后,葛大爷在吃饭的时候,胃口又恢复到以前,甚至比以前还要好,他也能尝出味道了。

葛大爷又开始整日乐呵起来,见人就笑眯眯地打招呼,大院里又响起了葛大爷下象棋的声音。

而他的老伙计财叔听到葛大爷的儿子愿意主动换工作,回到本市上班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并逐渐开始吃不下去饭了,突然有一天,财叔发现自己和老伙计一样,也没了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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