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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人数最多的时候,十一人。煮饭一大锅,干活走路上一大排,羡慕了很多乡里乡亲。
小时候,记忆中家里面总是有干不完的活。每到晚上,点上煤油灯,一家人在堂屋各干各的。妈妈和姑姑们用龙须草织地毯,用龙须草纺绳子,我们姐弟也用龙须草搓绳子。奶奶永远在厨房忙碌,只有爷爷有特权坐门口拉坠子(一种乐器)。
有时候,我们困了,妈妈和姑姑们会轮流讲故事给我们听。一千零一夜,四十个土匪等。常常在不知不觉中时间没了,活也干完了。天气晴好的冬天,就更热闹了。邻居们自发地带上要干的活(织地毯),一起聚到我家房屋后面,一字排开,晒太阳,有说有笑地干活。
稍大一点,我和大弟弟白天会被派出去割草,喂猪或者喂牛。小弟弟因为是最小的,爷爷奶奶很少让他做事。比我小一岁的大弟弟常常出去就找个地方玩或者睡觉,要回家了,才从我的篮子里面抓一些应付差事。因为他是男孩子,爷爷和奶奶特别溺爱他,喜欢他,从不吵他。而我,也是纵容他,有时候看他篮子里面实在太少了,就再帮忙给他割点,回去好得到大人的表扬。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先走了,就在家门口的麦田边上割草。不一会儿就传来弟弟的喊姐姐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为了好玩,我连忙跪下来,藏进麦田里。却忘了割草的镰刀放在前面,一下子,膝盖旁边的地方,肉被割开一个大口子,白森森的。我吓得大哭,慌忙起来朝家里走,不一会儿,鲜血就顺着腿流下来,好多。妈妈当时刚好在家,而且是队里面的赤脚医生,一会儿就给我消毒处理好,可是那伤口的画面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没事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冬天到房屋后面的树林里用荆条穿树叶,因为那时候缺烧火的柴,能燃烧的东西早被大人们收拾干净了。我就在树林里一片一片的找,然后用荆条穿起来,一串一串,感觉好有成就感。每次奶奶最高兴了,总说我懂事、勤快,给她帮了不少忙。小孩子总是越夸越勤快,越干越起劲,我常常一干就是半天,捡的树叶能堆满灶台前面烧火的地方。
最高兴的是要过年过节了。因为家里面人太多,奶奶常常在我们熟睡的时候,炒花生,炒爆米花,然后和核桃、柿牙一起放到我们每个人的床头,一人一份,不多不少,看谁都是一样的。我们每次到那几天都不想睡觉,等着看奶奶啥时候做,可是不知道啥时候,还是睡着了。记得小弟弟每次都舍不得吃,我们都吃完了,他的还有很多,我和大弟弟有时候就去偷拿他的。被奶奶和妈妈发现了就会吵我们,然后让小弟弟赶紧吃完,免得我们惦记。
喜欢喝奶奶煮的甜米酒,夏天是我们的主要饮料。因为人多,众口难调。慈祥善良的奶奶每次做饭都做很多种:米饭、面条、馍馍、米汤。常常让我们吃的放不下筷子,这样吃了还想吃那样。妈妈说奶奶把我们都惯使坏了,胃都养娇气了。如果一顿只有一样饭,我们都不高兴,吃饭都没劲。
还记得我上小学时,二姑已经出嫁了,没有印象。三姑刚高中毕业,特喜欢逼我学习。数学不好的我老是不会,她就吵我,逼我多做几遍。我不干,就顶她:你学习好,你为啥不去上大学。气得三姑当时就哭了,以后好久都不理我。记得三姑出嫁时,送给上学住校的我最好的枕套(自己绣的)和床单,把自己最好的嫁衣送给我穿。这些现在我还保存着,都非常漂亮。
四姑在我小时候带我的最多,她记得我生病时,全身几乎很少有好的地方。记得带我到屋后掏毛里爪,一起抽毛芽。记得帮我剪脚指甲时剪到肉流血了,给我妈妈说是我走路自己踢的。出嫁时送给我的笔记本和笔我现在还珍藏着。
小姑小时候最喜欢欺负我。因为她比我只大四岁,我们常常有争吵。记得她最喜欢给我起外号,什么“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她一喊我就哭,有一次她又把我惹哭了,在家的爷爷抄起旁边的棍子把她撵得围着房子圆圈转打她。我当时就不哭了,好高兴。
小姑结婚后给我织了好多毛衣,记得我读书时刚好在她打工的城市,一到星期天我就会去找她。我几乎去过她所有临时租住的地方。姑父常常会做很多好吃的给我,还有他们自己种的玉米,一直等到我星期了,才掰下来烤着一起吃。
下雨或者过节的时候,我们会一家人一起打牌,规定谁输谁洗碗做饭。我和弟弟会偷偷地在桌子底下换牌,估计大人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会轮流捏纸球决定谁做饭或者洗碗,其实大多数时间,这些事情都是由奶奶做了。爷爷常常坐在门口,看我们闹,或者悠闲地拉他的乐器。
爷爷会逮蛇、蝎子。我们小时候都吃过,可惜现在都忘了什么味道。我们会用长竹签去扎随处可见的青蛙,掰下大腿煮着吃。现在觉得好残忍,怎么吃得下去呢。
过年时侯吃饭,大人不许我们喝凉水。我们常常趁父母不注意,到厨房偷偷地喝。喜欢吃奶奶蒸的红薯丝包的包子,因为其它的我不吃。奶奶每次都多做一些,给我一个人吃。爸爸每年都会买一些烟花放,那是每次过年最期待最开心的时刻,那时候夜特别黑,烟花特别绚丽多彩,特别亮。爸爸有空的时候,会和妈妈姑姑们一起,陪我们踢毽子,跳绳子,比赛看谁最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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