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母校

 

再回母校

仍记得2009年的暑夏，我和六年级的师生同聚在学校的操场上，树荫中单调而枯燥的蝉鸣声中似透着一缕缕数不清的伤感，离别的时刻终于还是不请自来了。

那是我第一次确切的体会到了离别的滋味，至今想来心里仍泛起一汪苦涩令我动容。我同班里的记不清是多少同学和老师照了第一张也是最后一张小学毕业照。在此之前班里的同学也都以各自的方式来纪念这份深厚的情谊，无需任何人的提醒，也不需要谁的敦促，一切皆发自内心最真挚的不舍深情。

同学中有的写文相送，有的互赠照片，有的手持纪念册留下了每个人的笔迹真情视如珍宝。往日活泼的教室也变得沉重压抑起来，六年级的每一个师生谁都知道将要分别，却始终没有一个人愿意说出离别的字眼。作为最后一届毕业生，这其中参杂的岂止是单单的离别？这份情感太过刻骨沉重了。

操场传来了抽泣声。在拍完照即将各奔东西的时候，压抑多日的泪腺终于在这一时刻汹涌了，在女生中率先倾泻了。我已经忘却是谁第一个哭出声来，只知道我们每一个人都像是将水汇蓄到极点的水库，只需要一滴泪水便能打破这一平衡使之决堤使之倾泻使之肆虐。

泪开始汹涌了。无论何时我都坚信在那个年纪那个环境同学间的泪水绝没有参杂一丝一毫的虚伪和做作，只是以后也再难能有这么纯洁的眼泪了。原本干燥的空气仿佛变得湿润了，迷眼望去远处的田野里刚刚夏收的麦茬仿佛也泛着一层淡淡的水雾。风动了，蝉却静止了。

我至今仍不能忘记我的语文老师掩面拭泪的情景，他那时都五十多岁了，该是怎样的爱怎样的情到深处才会使白发苍苍的他在自己的学生面前掩面而泣？谁能不动容。这是拥有怎样的真情怎样的情怀的一个园丁啊！

我已经忘了老师对我们说了些什么安慰或鼓励的话，也不记得我们是怎样告别消失在了时光里，只是那一幕我将刻入我的灵魂里成为我情感世界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会永远铭记，我有一个语文老师，他叫杨金国……

似水流年，如今除去几个要好的同学，其他人的音容笑貌在我记忆中大都依稀了，甚至连名字都淹没在岁月的长河里了。至今犹不能忘怀的，却是那份纯洁而刻骨的同窗之情。从背着崭新的书包或哭或笑蹒跚踏入校园踏入教室的那一刻，学校就把我们的梦想乃至是祖国的希望串联在一起，这一走就是六年。六年中太多的童趣总让人怀念，太多的成长总叫人难忘，那时的校园生活总是天真烂漫的，我总以为这份欢乐会陪伴着我直至永远，却从没想过我所谓的永远是有多远。

再回母校

去年回家时就有一种强烈的欲望牵引着我去看望一次母校，总觉得非去不可，或是因为越长大就越怀旧吧，亦或是心中的那股酸酸的情怀在作祟。于是我吃完午饭和爷爷奶奶打了声招呼就越过屋后干枯的小河穿过田野中的小路往母校的方向走去。

小路的尽头就是公路了，一条笔直的柏油路从南至北在田地和村落中纵横着，路北边十字路口的东南角就是我的母校，一方不大的院落。原本十多分钟的路程我却走了近半小时之久，为的是在这条虽走过无数次却从未感到厌烦的路上寻找儿时的倩影追寻童年的足迹。无论我在外面经受了怎样的世俗龌龊，回到家乡，感受着记忆中所熟悉的一草一木心总能被家乡洗涤干净，因而家乡带给我的多是心的空净。

路边的小河里河水依然流动，却比那时更显浑浊了，也更加陡峭了。河畔的白杨树依然屹立着，只是比那时更加粗壮了。学校门前的土路也修建成了柏油路，比记忆中的土路更加宽敞也更加平坦了。只是站在新修的柏油路上，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眼前的发展进步并没有什么不好，我反而为家乡的发展而感到欣慰，只是有些东西似乎从我眼前流失的无影无踪了，或是童年吧！此刻心里便觉失落，家乡变了，而我也已长大离开而今又回来了。

如今再回到启蒙我智慧和文明的母校里，除了陈旧冷清的一方院落，再也没了儿时的那一张张熟识的笑脸。熟悉的一砖一瓦一石一木仍里程碑似的沉睡在那里，只是被多年的风霜雪雨刻画的苍老了。曾经在这里读书嬉戏的孩童已经长大远去，我的童年也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站在大门紧闭的母校门口，尽力寻找着往日的回忆。目及处，尘封的记忆便在这一刻被触及了，每走一步都像是踏着儿时留下的脚印，耳边也回荡着朗朗的读书声还有嬉戏玩耍的欢声笑语，眼前的一切也随之生动了。母校，我来看您了。

望着锈迹斑斑被时间腐蚀的满目疮痍的大门，透过镂空的大铁门放眼望去，院中的一角仍清晰可见，只是多年未经打理，地面的砖缝中长满了尺把高的荒草铺满了黑褐色的枯叶。寒风呼啸，苍凉尽显。记得那时每到暑假开学的时候，全校师生都会自带着锄头铁锨搞一次披荆斩棘的大扫除，不消半日就把学校里里外外的杂草污秽扫除的一干二净。岁月如梭，时过境迁，现如今杂草依旧蔓延而她却被人遗忘被人冷落了。感慨之余我的心情又是一番惆怅。人在时间面前终究还能留下些什么？

翻过围墙踏入母校怀抱里的那一刻，我心中竟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更多的则是酸楚，搬走的是全校师生，搬不走的却是满目的回忆还有在这里读书毕业的谭跃乃至其他的学长同学。

顺着大门口的过道上，左边是依墙而立的三间瓦房，从西至东依次是学前班和一年级的教室，最东面的一间则是老师们的办公室。我的求学之路便是在这里的其中一间开始的。

最先走进的是办公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空落落的昏暗，我尽力寻找着以前那鼎悬在房梁上指挥着全校师生上下课的课钟。如今不见了，同着伏案改卷的老师们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而钟声却在我的脑海中一声声的回响着，每响一声都会伴随着一阵阵清朗地读书声还有雀跃地欢笑声。回忆开始涌现了。

我在这一刻彻底的打消了走进其他教室的念头，那里除了数不尽的空荡和昏暗还能剩下什么？后面的二层教学楼不看也罢！此时我才猛然觉醒，有些东西只能活在我的回忆中，而现实却是不堪入目的。就让曾经的美好都根植在我的心里成为无法忘怀的回忆吧。

再回母校

走出令人感到压抑的办公室，过道的右墙外就是操场了。遐想着围墙外的操场，儿时有关操场的所有记忆便又在这一刹涌现在我眼前一一重演。面前的围墙俨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屏幕投射放映着记忆中的片段；追逐的我，嬉戏的我，沉思的我，独行的我……在我与“我”之间不停地变换着各种角色穿梭在同学之间乃至操场的每一个角角落落。我深陷其中如痴如醉了。于是我又一次地翻过了围墙，未曾想踏入的却是同样长满荒草铺满枯叶的操场。

站在操场边四处观望，操场南边的厕所已经坍塌了，厕所旁的小溪也已干涸了。往时清澈的溪水，水中嬉戏的孩童也都流向未知了。原本不大的操场也被农田吞噬的所剩无几了，只留下南北两头的篮球架依然矗立着，却早已残破了。我颓然坐在曾经攀爬的篮球架下，点上一支烟，不禁感叹着，母校留给我的还剩下什么？只有昏暗罢了，只有苍凉罢了，只有失落罢了，只有回忆罢了。其实我多想再回到从前，再回到学生时代，再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任何一节课。只是这一切除了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再也回不去了。

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北风骤起，阵阵严寒将我从无限感慨里拽到现实中来，抬眼日已西沉。该回去了，以后我还会再来，同着往日的同学老师再聚到这里拍一张照片。让记忆不再流连在回忆里，让母校再重新青春焕发一次。人在时间面前能留下的是知识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