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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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大雨落幽燕

轩支书接到县里的电话正是响午。当时，支书正和乡里几个干部在村委大队院猛喷，满院的唾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爽朗的笑语如红杏往墙外乱窜。

一接电话，轩支书慌了神，乡干部们也乱了阵脚，大伙儿们连忙把上报的贫困户名单拿出，临阵磨枪得匆忙分配一下任务，应付这次突查。轩支书分到了本村的特困户轩老汉，轩支书赶紧叫村委的几人随他去轩老汉家，收掇收掇院落，布置一下场景。

天暖和，人无事，村民们都站在村头巷尾胡侃乱喷。轩支书领着村委这几个人朝轩老汉家急匆匆奔去。

“嗨，老轩头，支书找你呢。”

众人中有好事者，瞧见轩支书几个人朝着轩老汉家奔去，便向紧贴着墙根、蹲坐地上、眯着眼、晒着太阳的轩老汉大声喊道。

“又给你送羊呢。”一个年轻的媳妇儿揶揄道。

“哈哈哈！”众人大笑，轩老汉不慌不忙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一言不发得朝自家走去。

村里的这个轩老汉五十大多，平淡的如田地里一棵庄稼，可有可无。却一年四季喜欢贴墙晒太阳，即使夏季热的庄稼卷叶，可轩老汉照样贴墙而立，稳丝不动，双眼眯的一字排开。其媳妇怒骂他，“勾魂了，奶奶的腿，晚上搂墙睡吧，球活不干。”骂声震天，聒躁一片，轩老汉却也能悠闲着入睡，就不下地干活。日子过的一个字：穷。是村里数着星星渡岁月的人家。

其二子一女皆已成人，闺女远嫁他乡，回来次数更屈指可数。两个儿子皆奔四十的人了，被轩老汉连罪得都无成家，轩老汉的妻子愁的连连许愿：下一辈子托成猪狗，也不要托成人了，活着太难熬了。整天过的如泔水，苦的自家暗无天日，臭的邻人退避三舍。好在轩老汉这一行为损己不害邻，却充实了村人的茶前饭后。

轩支书和村委的成员也劝说过轩老汉，可这老头儿右耳进左耳出，外甥打灯笼――照旧。没法，一年四季吃救济，害的两个孩子娶妻无望，索性奔赴南方打工去了。

2016年春季精准扶贫时，轩老汉被轩家村委公推第一户。扶贫工作队的统计人员看到轩老汉家景，嘘息不已。

第二趟来时，扶贫组的组长刘局长带着一袋面粉，一大壶油，一些衣服棉被，外加五只羊羔等，特意对轩老汉特贫户慰问和扶贫。

“老轩啊，这是县财政局的刘局长，今天特来帮助你脱贫呢。”村支书瞪着双鱼眼对轩老头说。

“刘局长，您好！您好！”轩老汉热情而激动回应道，双手在衣服擦了擦，伸向刘局长。

刘局长握着轩老汉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不爱种地，就养几只羊吧，喂到年底，一只羊买七八百呢。若再繁衍一俩只小羊，规模再大些，可以脱贫的。”

“老轩头儿，咱人穷志不能短，不能以贫为荣，要争口气早日脱贫，为县乡领导争光。”轩支书连声鼓劲。

轩老汉重复着刚学会的几句感谢话，“好，好，我往后争气。我感谢共产党，感谢政府，感谢干部领导！”说时再挤几滴泪珠，让扶贫的干部满眼同情，弄不好领队的刘大领导再掏几张红票，伴着轩老汉得阵阵呜咽声，其后一段生活可无忧了。

一开始，轩老汉还真去地里象模象样地拔草往家里送，贴墙的功课也忘了。

过了一段时间，串门的村人们发现轩老汉家的羊少了，只剩三四只。

又过了一段时间，再去串门的村人们发现轩老汉家已无羊叫声。轩老汉又继续他的贴墙晒太阳功，悠闲自得地眯着双眼。

16年夏季特别旱，刘局长带领工作组在村里帮大伙浇灌抢种时，碰到正贴墙的轩老头连忙问道：

“羊养得怎么样了？轩老汉。”

轩老汉支支唔唔，半晌才吞吞吐吐说：“地里都打除草剂，没有草了，怎么喂羊？怕饿死它们，吃了。”

“吃了？”刘局长一听，皱了皱眉头竟无语了，用手指了指轩老汉，转身便带领随从人员匆匆离去。

轩老汉神情茫然地贴墙而立，继续眯眼晒太阳。

轩支书与轩老汉同时走到轩老汉的破门前。“你，”两人同时发声，轩老汉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轩老头，这次县市领导落实扶贫检查的，你赶紧去借几个羊去，把院再拾掇拾掇。”支书瞪眼命令道。

“年头不是刚检查过，咋又来了，吃几个羊怎恁多事。上哪借羊呢？”轩老汉心里嘀咕着。

“你愣哪干啥？怎么不去借羊呢？”轩支书吼道。

“去，这就去。”轩老汉急匆匆满村找羊去了。

不一会儿，县市五六辆车队，一路颠簸，浩浩荡荡赶到轩家村。到村口，乡里领导便领着车队去了轩老汉家。

市县领导下车都站在轩老汉的院门口，瞅了瞅破烂不堪大门，看看周围参差不齐的院墙，点点头。

走进轩老汉院内，看到打扫的干干净净地面，听到羊圈内羊“咩咩”的叫声。市县领导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瞧着领导的笑，乡里村里干部的心犹如春风绿了江南岸，美呀！忙趁机汇报乡村扶贫的事情。

“这是俺的羊，我要俺的羊。”围观的村民中轩二孩的小美姑娘，看到自家活蹦乱跳的小羊无端在轩老汉家被拴得乱叫，便哭闹要回羊，围观的人顿时乱交头接耳，一片议论。

“小孩子瞎说，二孩，二孩呢？”轩支书气极败坏地喊，“二孩把你家的小孩子领回去。小孩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吗？”

“怎么回事？”市领导问道。

“小孩犯羊角疯了，没见过世面，吓的犯病了。”乡领导小声解释道。

“你才犯羊角疯了，这个羊是俺家的，谁让你偷俺的羊？”小美哭着闹。

市领导看着乡领导，乡领导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红里透着紫，如雨后的彩虹。

轩老汉早已溜的无影无踪了。

（完）

乡村院落

后题：扶贫先扶精神脱贫，再物质脱困。

2018  02  25原创。（虚构，雷同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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