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讲堂留影133

作者: 饮酒扬波 | 来源:发表于2024-01-11 20:04 被阅读0次

    2024-1-12 一百三十三课

    古文经典交流学习群 郭老师

    郭志强,1996年毕业于河南大学历史系 ,中学高级教师,曾任《中学政史地》编辑部主任。

    6.14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耳乎?”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语音整理
    我们今天来继续共同学习《论语·雍也篇》的第十四章。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耳乎?”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这一章除了孔子以外,还涉及到了两个人物,一个是子游,一个是澹台灭明。子游,姓言,名偃,字子由,吴国人。
    我们知道,孔门弟子中大多都是北方人,而吴国离鲁国非常远,孔子一生中都没有去过吴国,而子游不远千里投到孔子门下来学习,孔子对他必然是另眼相待。
    在《礼记》当中,孔子关于大同和小康的论述就是由子游记录的,再由他的弟子整理,才得以保存。因此子游对于儒家文化的传承和发展,是有着巨大贡献的。
    子游作为孔门弟子中唯一的一个南方人,他学成以后就回到家乡,对于江南文化的繁荣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因此被后世称为“南方夫子”。在今天江苏的常熟就有子游的墓地。
    澹台灭明这个人物我们见的并不多,在《论语》里只出现过这一次。澹台是复姓,名灭明,字子羽,鲁国武城人。据说是孔子的最后的一个弟子,他比孔子小了将近40岁。在子游担任武城宰的时候,他曾经在子游手下做过小官。从这章的对话里我们可以推断,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入孔门。后来经过子游的引荐,虽然受业于孔子,但是孔子觉得他相貌有点凶恶,或者是有点畸形,才智也很一般,因此对他也不是那么热情,不冷不热,不理不睬。
    后来澹台灭明就自己退出孔门进行修行,但是得到了子游的赏识。子游辞官回到江南的家乡,他跟随子游到江南讲学。拜他为师的弟子也不少,有300多人。澹台灭明应该说为人公正无私,以诚信名扬天下。后来孔子对此也非常惭愧,说,“以容取人,则失之子羽;以辞取人,则失之宰予”。
    我们回到文本上来看,“子游为武城宰”。“武城”是地名,大概位置就在今天山东的费县。“宰”就是主宰的意思。在春秋时代,它是一个官职的名称,就是行政长官。我们前面讲过,家宰就是卿大夫的大管家,私聘的。子游作为武城宰,是地方行政长官,公职人员。
    也就是说,子游在武城做“宰”的时候,孔子去视察,就问他,“女得人焉耳乎?”孔子问子游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在这里发现人才了没有?可见在当时用人问题仍然是为政的一个关键,这一点和今天并没有大的区别。
    据《左传》记载,“故政不可不慎也,务三而已。一曰择人,二曰因民,三曰从时。”啥意思呢?就是说为政做官不能不谨慎,需要做的就是三件事,第一“择人”,就是选拔人才的问题;第二“因民”,就是引导群众的问题;第三个“从时”,就是看时机,抓时机,做大事。
    由此可见,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中已经普遍的认为治国理政人才是第一位的。所以孔子一见到自己的弟子就问,得人否?你是不是发现了人才?
    面对老师的提问或者是考察,子游就回答,“有澹台灭明者”,有个叫澹台灭明的人。“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行不由径”是啥意思呢?我们首先要知道啥叫“径”。已经规划铺设好的不叫“径”,叫路或者是道,而那些没有进行规划和铺设的,被很多人慢慢走出来的小路,叫“径”。
    澹台灭明“行不由径”,意思就是,他从不抄小道,不走捷径,他只是按照规矩走自己该走的路。这一点虽然是个小事,但是非常考验人的定力和勇气。因为我们经常在公园里看到草坪上有很多被人们踩出来的小道。很明显走这些小道会更近,我们是不是觉得反正都已经踩成这样了,自己抄抄小路也没有关系?
    但是澹台灭明不会走。所以,“行不由径是君子的一个标志,能够反映出他遵守规矩,不违背礼制准则。不仅如此,澹台灭明“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也就是说,澹台灭明作为下属,如果没有公事,从来不去拜见子游。这也是他不走捷径的一个印证。实际上,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一些人为了能够和领导打成一片,经常是嘘寒问暖,过分殷勤。
    比如我在原来某个单位,领导喜欢打乒乓球,所以就形成了一个风气。不分男女老幼,逐渐慢慢的都喜欢打乒乓球。打完球就吃吃饭,喝喝酒。
    总之,通过各种渠道,抓紧一切时机,与领导拉关系,套近乎。
    而澹台灭名没有公事从不上门,这在子游看来是非常值得认可的。我们也经常提醒自己要“行不由径”,不能因为别人走近道,就允许自己和别人一样违背原则。
    从这一章的内容来看,澹台灭明跟随子游在武城的时候,还没有受业于孔子。而子游不以貌取人,认为子羽,也就是澹台灭明,为人比较方正,是个人才。而孔子是差一点儿,是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由此来看,这一章不仅肯定了澹台灭明的才能,也肯定了子游的品德。

    李零讲解〔摘〕

    “武城”,鲁国的公邑,在今山东平邑南魏庄乡南武城村。子游为武城宰,在孔子晚年。

    “行不由径”,“径”是旁行的小路。《老子》第五十三章:“大道甚夷,民甚好径。”《周礼·秋官》有野庐氏“掌道禁”,“禁野之横行径踰者”。宋程大昌《考古编》卷九、清惠士奇《礼说》卷一二对此有考证。

    孙中兴详解

    前一章说的是孔门“文学双秀”之一的子夏,这章则是“双秀”的另一位——子游。

    子游被任命治理武城。孔子问他:“你有没有什么得力助手啊?”子游回答说:“有的。澹台灭明这个人很正直,从来不走旁门左道。如果不是谈公事,也不会到我住的地方找我。”

    “焉尔乎”三个字都是虚字,没什么实质意义。“径”,朱子说是“路之小而捷者也”。“公事”,皇侃说是“其家课税也”。朱子说是“如饮射读法之类”,其实就是现在的公共事务。

    子游姓言,名偃,年纪说法不一(《孔子家语·七十二弟子解》说“少孔子三十五岁”,《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说“少孔子四十五岁”,差了整整十岁。我采取后者的说法),比子夏小一岁。籍贯也说法不一(《孔子家语·七十二弟子解》说是“鲁人”,《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说是“吴人”),也有一说他和这章的另外一位主人翁澹台灭明同是“武城人”,但也有说一是“南武城人”和“东武城人”,两者根本相差了“八十里”(刘宝楠所引)。

    子游在《论语》中出现的次数远不如子夏(8:20)。在《礼记》中有许多他谈丧礼的段落,这等到后面再详解(《子张篇》19.14子游曰:“丧致乎哀而止”),他能把武城治理好,得到孔子空前绝后的“莞尔一笑”(《阳货篇》17.4),算是能践行孔子之道的先锋,虽列名“文学门”,应该也兼入“政事门”才是。

    有一个故事说他和孔子讨论到子产这个“惠人”,可是孔子认为子产“能食之而不能教也”(《孔子家语·正论解》)。这句话配合上子游治理武城的能让“弦歌之声”(就是“礼乐兼备”)不绝于耳,恐怕是间接夸奖子游治理之术胜过子产一筹。后来子游在被季康子问到孔子和子产的比较时,也说老师胜过子产多多。

    子产是对自己国人好,孔子是对天下人好;子产毕竟还是像“浸水”一样“私其国”,孔子则是像“雨水”一样“公天下”(《说苑·贵德》和《孔丛子·杂训》)。

    不过他和同门人的关系好像不太好。上一章我们已经提过他批评过子夏的门人。此外,他也批评子张“未仁”。不过,也有一个故事说到孔子死后同门的人对于老师有关丧礼的教诲有了不同的记忆和解释:起争执的是有子和曾子,后者强调孔子说过“人死了全家就陷入穷困;人死了就赶快让尸体腐朽”(丧欲速贫,死欲速朽)这样的话,前者认为孔子不可能说出这样的粗鄙话。曾子的强辩被当时在场的子游听到了。于是二人就去找他评理。子游说有子的话比较接近孔子的意思。因为当时孔子在宋国见到桓司马做了石头棺椁,花了三年都没做好,就批评说:“这真是太奢侈了,这样的人还不如早死早腐朽。”孔子是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有针对性)。另外一次就是南宫敬叔从国外回来带了许多宝物。孔子就说了“这样聚敛财货,一定在他死后马上家道中落,让全家陷入穷困”。这也是针对南宫敬叔的情况所说的话,曾子听完就向有子认错, 并请教有子不在现场,怎么知道不是孔子的意思。有子就以自己随侍孔子的经验来说明孔子在其他场合的言行都和这里不同,而孔子又是表里如一的人,所以这些应该都不是孔子说的话(事见《礼记·檀弓》)。子游的公正,好像又和上述的记载有所不同。更重要的是,孔门弟子对于孔子说过的话的求真务实精神,在这里有了一次很精彩的展现。

    澹台灭明字子羽,籍贯是武城(但也有别的说法,见前段),岁数在记载上有“少孔子四十九岁”(《孔子家语·七十二弟子解》)和“少孔子三十九岁”(《史记·仲尼弟子列传》)的十岁之差。他在《论语》中就出现这么一次。有不少古籍都爱说他长得丑到孔子都想拿他来当教材:“以容取人,则失之子羽;以辞取人,则失之宰予。”(《孔子家语·子路初见》《韩非子·显学》《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这当然也是赞美,是呼吁学生不要以貌取人,给长得实在不怎样的人一个很大的鼓励:内在美才是王道。此外,他还有被夸奖之处:“贵之不喜,贱之不怒;苟于民利矣,廉于其事上也,以佐其下,是澹台灭明之行也。”(《大戴礼记·卫将军文子》《孔子家语·弟子行》)这么一个有“德行”又能“政事”如冉雍之类的孔门弟子,竟然没排上孔门四科十哲中,这里面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吗?

    这章其实应该和《阳货篇》第四章一起看。那应该是发生在孔子刚到武城的事:孔子到了武城,听到有音乐和歌唱的声音,就很得意笑了起来,开玩笑地说:“不就是杀只鸡嘛,干吗拿牛刀呢?”子游不知道孔子在开玩笑,就很严肃地回答说:“以前我记得老师您是这么教诲我们的:‘君子学了道就会爱天下人,小人学了道就容易服从命令去从事劳役。’”孔子见他这么一本正经就告诉随从的弟子说:“各位同学!言偃同学说的话是对的。我之前是开他玩笑,各位别误会。”

    荀子将他和子张、子夏三人一起骂为“贱儒”:“偷儒惮事,无廉耻而耆饮食,必曰君子固不用力,是子游氏之贱儒也。”(《荀子·非十二子》)可是古籍中找不到这种指控的证据。这难道又有什么隐情?还是纯然误会一场?

    孔子死后,澹台灭明到了南方的楚国传孔子之道(《史记·儒林列传》),大概算是实践了孔子“欲居九夷”的想法。

    孔学南传,就从此开始的吧?一路到了毓老师,超越了“孔学”和“儒学”(甚至“国学”),一变而成了“夏学”,包含着古人无上智慧的干干净净的学问。

    我有时会担心,我们这些弟子在老师过世后的各自所作所为,会不会变成后人口中的“毓门贱儒”呢?

    〔按〕“焉耳乎”在这里要表达什么语气?《蜀道难》里的语气词表达一种惊叹。我怀疑这里窜入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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