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璇
今天说水果――杏诉衷情·出林杏子落金盘
宋代:周邦彦
出林杏子落金盘。齿软怕尝酸。可惜半残青紫,犹有小唇丹。
南陌上,落花闲。雨斑斑。不言不语,一段伤春,都在眉间。
每当五月,杏子熟时,周邦彦的这阙词浮上心间。
与杏子青红相间的,还有记忆里的少年。
刚刚上小学的时候,农村还很落后。一个村子四五十户人家,只有一两户有电视机,还是黑白的。
记得那时流行的电视剧有《霍元甲》、《陈真传》、《神雕侠侣》、《上海滩》等等。
傍晚降临,就是我们这群熊孩子最快乐的时光。
早早吃了饭,洗了碗,帮父母将鸡鸭鹅都唤回了家,大门一关,悄悄溜出院子,去村里有电视的人家,看电视。
院落里早就挤满了人,夏天,窗子也都开着。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得水泄不通。
我们小孩子却能三窜两跳地挤到屋里,坐在电视机前面,第一排,仰着小脑袋,期盼电视剧开演。
电视剧上演前,屋里熄了灯,只有电视切换节目的光线闪来闪去。
正在看得入迷的时候,从后边挪过来一道小人影儿。
不到一米五的身材,猫着腰,梳得一丝不苟的小平头。他弯腰挤到我身边,抽出我的手,在他面前摊开:给你杏儿!
光线很暗,看不清手里是什么,也看不清颜色。只知道是圆圆的,硬硬的水果。
小时候也实在,人家给了东西,拿起来就往嘴里送。
“呀!”酸死了。赶忙捂住嘴巴。
送我青杏的少年,是母亲闺蜜的儿子。
他上面有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从家里男孩排行来算,行二,所以我小时候就管他叫二哥。
二哥小学和我是同班同学。学校距村子有一公里左右。
早上七点到校,中午十一点多放学、下午12:40到校,晚上四点半回家。
那时没有父母接送,都是自己找小伙伴一起走。特别是每到夏天,青纱帐起,女孩子上去学更要结伴儿而行。
每次上学我一出村口的桥头,就见二哥在桥上坐着。我也不打招呼,和邻家妹妹在前边走,二哥若无其事地跟在后面。
放学回家,铃声一响,他拎起早收拾好的书包,站在教室外。有时值日我出来的晚,他就在校园里溜达,直到我背起书包走出校门,他才慢吞吞地从校园里挪出来。
他家在村口,我家在村中央,进了村,他就立在桥头,捡几片石子,站在桥上往水里扔。眼睛似乎盯着水面的涟漪,实际上见我从后门进了家,他才转身回家。
那时农村土地刚包产到户不久。人们为了勤劳致富,除了玉米高粱,可以选种经济作物:大豆,棉花。
我家门前的一块地,种了整片的棉花。种植棉花是最费功夫的。
出土后长得很快,施肥打药自不必说,还要掐尖,去蔓,开花后再去蔓。雪白的棉果终于绽开,还要把棉花一瓣瓣摘出来。
冬天上冻之前,还要把所有棉果摘光,把棉花枝从地里拔出来。一是可以当柴禾,二十第二年土地耕种方便。
最难拔的是棉花枝,光秃秃地使不上劲。本来我长得小,力气还小,所以一放学或周末就奋斗在自家棉花地里。
二哥每次都找个借口来找我:今天作业留什么了?有道题我不会。
结果每次来,都帮我在地里拔棉枝。从秋天一直干到初冬。
放学下地的时候天还亮着,晚上回去已是暮色深深。
上了初中,二哥和我一班。
每年,他还是从家里摘了没熟的青杏塞到我手里。
初中毕业我去了外地,二哥留在家乡。很快结婚生女,嫂子是我们初中同学,人漂亮聪明。
我结婚前家里举行答谢宴,那天大雨。
二哥进门,看看我,看看我先生。
“我忙去了。”他转身去厨房帮忙,一米八几的个子门里门外进进出出,需要频频弯腰,一批批客人,都这样由他迎来送往。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后背是湿的。
最近一次听二哥的消息,是母亲说,二哥要我的电话,同学加了一个群,就缺我。母亲说手机不在身上,记不住号码。
我没了二哥的联系方式。也没刻意回家乡找过。几年没回家乡了,听母亲说,二哥在县里买了房,女儿也在县里读书,一家人很幸福。
我还是会记起,二哥放进我掌心里的杏儿,咬下去,汁水四溢,酸酸的。
网友评论
丝丝如扣的细腻情感,2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