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术，医术，知否，知否
‘‘听说了吗？财大老板又治好了一个人，简直神了。”
“是啊是啊，不吃药，只在他那吃一顿饭就好了。”
“走走走，我们快去看看。”
财有名，有仙居老板，用食物给镇上的人治病，各种疑难杂症，食到病除，堪称神人。
“各位父老乡亲，大家不要急，人人有份，想治病的右堂坐，想吃饭的左堂坐。”
大腹便便的财有名站在有仙居的门前，眯着眼睛对大家说。
大家都拍手叫好，争相到有仙居找座位。
“财老板，您看看，我这老头子天天食欲不振，没有精神，大夫开了药方，吃了，总也不见好，该吃些什么？”一个老妇人掺着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头，颤颤巍巍地站在财有名的面前。
“好说，我看看。”说着，财有名眯着自己的小眼睛，笑嘻嘻地瞅着老头的脸。
“一份鱼头豆腐就好了。”
“真的啊！财老板真是神人啊，谢谢啊谢谢。”老妇人喜笑颜开，对财有名作着揖。
“小事小事，去交钱吧，交了钱就可以拿鱼头豆腐了。”财有名眯着眼睛摆摆手，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好像弥勒佛。
“多少钱啊？”
财有名掐掐手指，说，“二十两银子吧。”
老妇人一听，面露难色。
“财老板，您行行好，便宜一些，我没那么多的钱啊。”
财有名一听，脸色大变，小眼睛也睁得大些了。
“没钱，来这治什么病啊，快走。”
老妇人抓住财有名的衣袖说，“财老板，您就帮帮忙，便宜一点，我可以在这免费给您洗碗擦桌子，只要治好我老头子的病，做牛做马都可以。”
财有名抬眼看了一眼老妇人说，“你一把老骨头了，还是快回去歇着吧，我可不敢用你。”
说着，财有名一把甩开老妇人的手朝屋内走去。
“噗通”一声老妇人跪下了，双手再次拽住财有名的衣服。
“你这是干嘛，再不走，我喊人来撵你了。”
“财老板，您就当可怜可怜我……”
“来人，把这疯婆子，死老头给我拖出去。”财有名大吼着。
老妇人，老头被几个伙计生拉硬拽的拖到门口……
“财大老板，近来可好。”
“哟，王老板，好久不见，雅座给您备着呢，快快二楼请。”
“我说，财老板这生意做大了，真是什么鸟都有啊。”王老板说着这话，正透过窗户看着有仙居门外的刚刚的老妇人和老头。
财有名顺着他的视线，明白了他话的意思。
“可不是嘛，现在像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你说，我要是便宜了，那以后大家都来找我，白吃白喝，我岂不是要血本无归。”
“财老板说得对啊。”王老板似笑非笑地回着话。
“王老板，今天吃些什么呢？”
“财老板，把新菜式一样来一份。”
“好的，我这就吩咐厨房做。”
“慢着，再加一道鱼头豆腐。”
“果然，王老板识货，稍等，马上就来。”说完，财有名就笑嘻嘻的张罗开了。
“哎！你说这王老板是谁，为什么咱们老板对他那么客气？”
“不知道，不过肯定是个大人物，不然像咱们老板那个性子，怎么会……”
“你们两个是想扣工钱吗？是没活干吗？”
财有名背着手，瞪着自己的小眼睛站在那两个伙计身后。
两个伙计一听声音，吓得一身冷汗，头也不回的跑进厨房。
菜刚上桌，王老板拿起筷子正准备吃时，被外面锣鼓喧天的声音给吸引住了。
有仙居的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一男子跪在财有名面前，磕了三个头，说，“感谢财老板救了家父的命，治好了家父的顽疾，这金字大牌匾是家父让我代送的，这头是家父让我代磕的，以示对财老板的谢意。”
财有名赶紧伸手把面前跪着的小伙子扶了起来，喜逐颜开的去看那金字大牌匾，上面“正义财名”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无比耀眼。周围的人都不住的点着头，说财有名是实至名归，财有名乐的眼睛都迷成一条线了，脸上的肉挤得更紧了。
王老板看着窗外的情景，皱着眉头，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说了一句，“这酒真难喝啊！”
随着财有名的名声日渐壮大，以食治病的人越来越多，医馆的生意可谓是惨淡不堪，更有甚者，扬言砸掉医馆，说他们不再需要医馆了，有财老板就够了。果不其然，这镇上的很多医馆都遭到不同程度的破坏，这个小镇已经没有半点医生的立足之地，每一个人都在疯狂的推崇着财老板。
王老板每天都来，看着大家对财有名的推崇，次次摇头，次次叹息。
“王老板，认输吧，看看这现状，你早就输了。”
“财有名，你好意思说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让那些人好起来的，什么食到病除，简直瞎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菜里放了什么，那么多年了，你就那么想赢吗?”
“师兄，看看现在的我，钱、荣耀、地位我都有了，还需要赢你吗？”
“噢，是嘛？如果真是这样，你就不会让我日日到你这有仙居吃饭，让我来看你这所谓的钱、荣耀、地位，那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不做大夫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能释怀。”
“呵呵……师兄，你说得真对，那么多年过去，我这心里就是有一根刺啊，扎的我难受，要不我也不会拼了命的与你打下这个赌。”
“现在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吧，收手吧，打破你自己的谎言吧。”
财有名眯着眼睛，一脸神气的轻轻地吐出“不可能”这三个字。
二十年前，财有名不叫财有名，他叫林清水，王老板的名字则是王景瑞，二人是师兄弟。他们的师傅分别教授了他们食术和医术，食术养人养身，医术救人治病。只是林清水一直觉得自己的食术不如师兄王景瑞的医术好，师傅在两人中，也更器重王景瑞，这让林清水的嫉妒心日盛，便苦心专研食术，他要让食物不仅可口，还要成为救人治病的良药。
二人出师后，一人成了江湖医者，一人开了酒楼，十年未见。一见面，林清水就提出这个赌，在一个月内林清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以食治病，让当地的医术没有立足之地，如果他能做到，王景瑞就要承认以食治病是正道，食术比医术强，承认自己差劲，比不上他林清水。
王景瑞不接受，但林清水步步紧逼，甚至以命相胁，王景瑞无奈答应，但答应后，王景瑞就以消失来逃避这个赌约，他知道林清水一旦下出赌约，一定会实现。王景瑞消失了十年，半个多月前撞见林清水，这个赌不得不开始。
“看看现在的你，哪里还有当年的样子，当年的你虽然固执，但心善，哪里会因为钱财而拒穷人千里之外，哪里会对弱者不予帮助，你要赢，我给你，没什么，你不要再做下去了，恢复这个小镇的正常吧。”
“当年的林清水，早就死了，在师傅死的时候就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鼎鼎有名的财大老板，是财有名，现在的我那么开心，为什么放弃，输赢也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我要你在师傅的墓碑前承认我比你强。”
财有名的话说得咬牙切齿，小眼睛也睁的比往常大，目光清冷的能杀死人。
“你还记得师傅……”
“我怎么不记得他，怎么会不记得，那个粉碎我自尊的人，那个至死都没把我放在眼里的师傅，是多么令人难忘啊。”财有名说着抬起头，双眼迷离，似乎是在回想以前的事情。
“不是这样的，师傅一直觉得你很好……”
听到这话，财有名双眼一怔，打断王景瑞的话。
“闭嘴，如果他认为我很好，就不会到我出师门都没说过一句承认的话，如果他认为我很好，就不会只教我食术，从来不让我碰医术，如果他认为我很好，就不会在临终前把自己毕生绝学都留给你。”
“你误会师傅了，他一直认为你心气高，所……”
“现在的这些我都不想再知道，现在我只想说，王景瑞，我赢了，我彻底赢了。”
财有名仰着脖子，眯着眼睛，笑得把脸上的肉堆在一起，真像一尊弥勒佛。
“对，你赢了，我马上就去师傅墓碑前承认，你比王景瑞强。但，我有一个条件，停止你现在所做的，我就去。”
“不行，现在的一切都是我想要的，我要继续下去。”
“你在害人你知道吗？害人者，必害己。”
“师兄，你看看楼下的那些人，脸上洋溢的可是开心的笑容，挂着的是幸福的表情。现在大家再也不用去喝难喝的药，就可以治好病，还能享受食物的美味，有我在，他们不知道幸福了多少倍。我给了他们想要的，他们给了我想要的，我们为什么要停止这种相互开心的事情呢，哈哈哈……”
“饭菜里放了大烟，真的是能让他们感受食物的美味啊。身为食术者，要做的不是治病，是让大家吃到美味的食物，是让大家感受到来自食物的幸福，以食养人。现在的你，已经不能称为食术者，你已经忘了初衷，没了初心，这样的你，我是不会承认你强的，除非你停止现在所做的一切。”
“你说的可真是大义凛然呢，现在这个镇上的每一个人，可都承认我，可都承认我的食术，可都受过我的福泽，他们对我的推崇你也看到了，让我停止，那可简直是断了他们的福泽啊。”财有名轻蔑的笑着说。
“林清水，哦，不，林清水确实已经死了。财有名，你忘了，这个镇上至少还有两个人没有吃过你做的饭。”
财有名怒目圆睁，大吼着，“怎么可能，你胡说。”
“那对要吃鱼头豆腐的老夫妻，你可记得。”
财有名听到这话，不禁后退了几步。
“因为你的利欲熏心，所以他们被赶出去，可从未受过你所谓的福泽啊。”说完王景瑞轻笑了一声。
“收手吧，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不可能。”财有名定了定神，坚定地说。
“再问一遍，收不收手？”
“不可能。”
“别忘了，我曾经是个医者。”
说完，王景瑞拂袖而去，独留财有名呆站着。
“王老爷，您来了，快进屋坐。我家老头子的病可多亏了您啊。”
“没事的，大娘，这都是小事。”
“王老爷，您的恩情我们不会忘的，以后有啥用得着我俩的，您直说。”
“大娘，我还真有件事要麻烦您。”
“哎，您说您说，做得到的，我一定做。”
“我啊，希望您在接下来的一个月能日日在镇上最显眼，人最多的地方，免费赠送绿豆汤。”
“可以啊，只是……”
“放心，您需要的一切东西我都会提供，只是我需要您把这两样东西放入绿豆汤。”说着王景瑞掏出两包东西，放在桌子上。
“这是什么？不会对人有什么伤害吧。”
“大娘，放心，我的为人您还信不过吗，我是医者，只是我见这镇上的人，虽然看起来挺精神的，但面容却十分憔悴，身形瘦削，这些只是我调配出来的强身健体的药粉。”
“哦哦~那我可得替大家谢谢您了。”老妇人笑着说着。
“不要客气，大娘，您看，这两包药粉上标着一和二，这一呢，是在前十天要放进绿豆汤的，这二呢是要在剩下的日子里放进绿豆汤的，您别忘了。”
“好嘞，我做事，您就放心吧。”老妇人拿起药包说。
“但，大娘，我还有一个要求，就是您要帮我保密，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还要确保每个人都能喝到这绿豆汤。”
“做好事不留名啊，好的好的，放心吧。”
王景瑞满意的笑了笑。
王景瑞从老夫妻的屋中出来，径直向这镇的中心走去，那里有给这个镇上所有人家供水的水井。王景瑞拆开粉包，把一种白色粉末倒进去。
给老妇人的那两包粉末与这包不同，那第一包里面的主要成分是净烟灰、党参和红枣肉，第二包里主要是净烟膏的粉末，还有川贝和当归，这两包是在阶段性的缓解镇上的人断掉大烟的不适感，而这一包粉末的主要成分是半夏、北姜和白芍，是为了给受大烟侵蚀的人们补气血，调理脾胃的。镇上的人所食大烟时间不长，而且不连续，经过这三个阶段，这镇上的人大概也就好的差不多了。倒完后，王景瑞手里还捏着最后一包粉末……
王景瑞走进有仙居的时候，有仙居的伙计眉开眼笑的过来招呼。
“把你们老板叫过来，说我要和他喝一杯。”
王景瑞坐在二楼，菜都上齐了，刚刚那伙计才来回话说是老板等会就来。
王景瑞看着眼前精美的青花瓷酒瓶，掏出最后一包粉末……
“真没想到，你还能来找我喝酒。”财有名眯着眼睛站在桌前。
“我也没想到，大概是最后一次了。”王景瑞轻轻抬眼说道。
“来吧，师兄。”
财有名举起酒杯，笑着对王景瑞说。
王景瑞同样举起酒杯，财有名一仰头，酒进了肚子。
王景瑞看着财有名把酒喝完，然后轻轻说了一句，清水，你做的食物真的很好吃，然后饮尽自己酒杯的酒。
第二天一大早，这有仙居的门口就聚集了好多人。
“哎，听说了没有，这有仙居的老板一夜之间傻了。”
“那可不，所以我这一大早就来看了。”
有仙居门窗紧闭，店里的伙计昨晚发现老板傻了，今早就发现老板不见了，现在都正忙着瓜分财物呢……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