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明长假已过,春天正式来临。春暖花开的季节,也正是回家探亲的好时节。
自从定了五一小长假回老家,连续几天的梦里都是在老家,而每一次梦境都是在老屋。
老屋,之所以被称为老屋是因为它的年龄将近300年,是跟这座村庄年龄相仿的仅保留下来的几座屋子之一。
老屋,不是我们原本的家。它是土地改革那年,我们的家被没收了之后,重新分给我爷爷他们兄弟的房子。
(2)
老屋是我出生的地方 ,也是我住了十几年的地方,那里充满了我儿时的回忆。
小时候,总听到谁家翻盖老房子从墙里挖出了元宝啊铜钱啊之类的消息。我也很异想天开的去看老屋的墙缝,甚至趁着大人不在家的时候爬到柜顶垫着脚去看墙上那个小格子里有没有宝贝儿,每一次结果都是徒劳的。
小时候,我最乐此不疲的事儿就是去二楼拨弄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坏了的老式座钟里的弹簧,然后等它发出叮铃铃清脆的声音,那是我接触的最早的音乐。而那个座钟似乎是我们家曾经辉煌的见证。曾经有人花钱想买走,几次议价后最终没舍得卖。而现在,座钟早已经被人所遗忘,被灰尘所淹没。
老屋的边上有一颗梧桐树,小时候放学回家经常做在梧桐树下看书,到现在每年梧桐花开的时候我都回想起我背课文的情景:对着梧桐树大声念自己要背诵的课文,几遍之后就记得差不多了。这个记忆方法保留到现在。
(3)
老屋,不只是我一个人出生的地方,也是我们堂兄妹十一人出生的地方,哪里是我们这代人人生开始的地方,也是我们这代人的情感所在。
1996年,老屋曾经遭遇过一次大的创伤。那一年,村里发洪水,是自1963年以来最大的一次洪水。整整地下了半个月雨,老屋屋顶很多部位都开始漏雨。正在我们发愁漏雨问题的时候,某天夜里突然一声巨响。
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爹爬上房顶了后才搞明白是墙塌了。原来是住在西邻居在自己家的房顶上铺了很大一块塑料布,而他家地势高,这样雨水就顺着塑料布流下来直接冲到我们家的墙,然后在浸泡了几天之后,终于坍塌了。
大哥和二哥他们已经搬离老屋三十多年了,听到老屋出事的消息后,都扔下自己正在危险中的家来照顾老屋。大哥二哥自己的房子都在河边,洪水已经漫过马路到了家门口,他们却也惦念着老屋的安危。那次墙体的维修过程中,大哥出力负责白石灰,二哥找了自己的石匠朋友处理石块问题。这就是哥哥们对老屋的特殊情感,他们依然是爱这座老屋。
(5)老屋的门口有一个电线杆,70年代初最早通电的时候埋下。曾经一个风水先生路过时告诉我爹,以后电路改造也不要让这个电线杆换位置:它就像旗杆一样保护着这个老屋和老屋的孩子们。90年代初又重新换过一次更粗更高的电线杆子,但还是埋在原来的那个坑。不知道是风水好还是孩子们自己努力,家里的孩子们成绩都很好,我也如愿的比我姐考得大学好一些。
小时候,我曾经一次次地把老屋的二楼翻遍,确实也翻到过一些瓶瓶罐罐,但都是爷爷奶奶买的生活用品,没有一个是古董。我曾经天真地问我爹,你们家是地主怎么就没留点宝贝啥的?我爹总是笑嘻嘻的说,家都被抄了,还能给你留点什么宝物。说话时面带笑容,但是从父亲的眼里能看到一点点忧伤。爷爷说,我爹刚搬到老屋的时候,总是哭着闹着要回自己的家,六岁的孩子哪里知道土改是什么,地主成分又是什么,吵架又意味着什么。
按照村里的风俗,每年的正月十六要在把家里的桌子、门墩、墙角等各个角落点蜡烛,叫做散全钉”,意味着新的一年红红火火。我们搬新家好多年了,我爹一直坚持着去“散全钉”。平时也会不定期地把屋里屋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就像还有人住在那里一样。我爹说,这座老屋见证了他的成长,见证了他生儿育女的经历,他舍不得老屋,好几次想搬回去,都被我姐拒绝了。、
(6)
老屋,再好,终究是年代久远,单独老人居住难免有些担心。而现在大家城里有房,村里有新房,也没有翻新的意念。而就算翻新了,也不再是老屋了。
老屋,到我们家已经66年了,是我爹成长的见证,是我们兄妹感情的见证,是我快乐童年的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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