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街的槐树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雨声了,那种雨水打在树叶上、地面上,混着鸟叫的声音,清新自然,让人放松。除了身处高楼的因素,还有就是北方本来就少雨。
聆听到朋友的网易云歌单里,排名第一的竟然是雨声纯音乐,记忆瞬间拽回到小时候,我所生长的那个地方。
成长的小城,在梅雨季节,雨水是特别不缺的。来时温柔,留时热烈,去时缠绵,是这个地方雨水的特色,也是最让人无可奈何的。我没有多么喜欢雨水,相反我不喜欢下雨,湿湿嗒嗒的空气,让人不清爽,之所以回想,可能更多的是对过往记忆的怀念。
印象中第一次觉得雨下的特别久的时候,是我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好像还没上学,或者上学时候的暑假,那时我在姥姥家,过着无忧无虑、开心快乐的童年生活。
那时下了很久很久的雨。
后来姥姥说下了一个月,我也痛苦了一个月。我依然清晰地记得,每次早上醒来都问姥姥,外面的雨有没有停,因为没有停,就不能出去玩。
门口是泥巴地,我也不喜欢被雨水轻轻打湿的粘腻感。下雨的时候,我只能呆在堂屋,开着门,搬个板凳,呆呆地望着外面的天,祈求着上天,早早升出太阳,晒干所有泥泞的地面,好让我出去玩。
姥姥的院子没有围墙,过来过往的乡亲,下地放牛都会从门口过,姥姥德高望重,他们基本都会打个招呼,然后匆匆离去。
偶尔他们也会带来新鲜的消息,谁谁谁家猪下崽子了,小姥爷又去哪哪哪给牛打针了,今年雨下得多、南边地里的豆子又该烂根了。。。
我多半是无聊的,难以忍受雨天被囚禁的寂寞,常常向姥姥抱怨这鬼天气什么时候才能停。然而往往刚有停的趋势,不一会儿又来势汹汹,继续下个不停。
姥姥也不急不慢地跟我说,它该停的时候就会停,你着急也没有用。我只好悻悻地回道玩耍的角落,拿起我的泥巴继续玩了起来。
外面的雨,时而下的心急火燎,时而下的轻柔缓和,伴着电闪雷鸣,活着牲口、庄稼的味道,滴滴答答,一点点打在草垛上、泥土里,枣树下的水池里。随着风,一阵一阵、一波一波、一簇一簇地,扰动着空气,发出令人感到可怕的声音,传递到我的耳朵里,也一点点刻在记忆的年轮上。
雨水打落了姥姥屋东头的槐树花,浸润在积水里,被水泡过的槐树花,是种记忆里独有的味道。我也喜欢贪婪的闻着槐花的香味,沁人心脾。偶尔吃几颗槐花花蕾里的花蜜,也是唇香齿香。
隔壁家的老奶奶,路过屋后的槐树,伸起手杖,压落几枝槐树枝,折了几束槐花。我很不高兴,我本来也不是很喜欢这个老奶奶,因为她家的灶台上,总是会有一坨一坨的鸡屎,和面擀面条的时候,手洗的也不是很干净,所以她折了姥姥的槐花,破坏了槐树花的完美,我心里嘀咕了好久,很是不悦。
时隔多年,身处北方,难得有场酣畅淋漓的大雨,也难得有这么长的时间,无所事事地听着外面的雨声。我也总是想象着,如果有一天,我在一棵槐树下,打着伞,听着雨水稀稀拉拉拍打在槐树叶、水池里、农田里、草垛上的声音,那一定是我在姥姥家幸福的曲调。
过了很久之后雨才停,我也忘了后来的事,但我没忘记和姥姥在一起的时光,和那时下了一个月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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