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查理.卓别林的晚年,曾经执导过过一部影片《舞台春秋》,在这部电影里,同为默片时代最伟大喜剧演员及导演的查理.卓别林和巴斯特.基顿破天荒地同台演出,但这本应成为两大喜剧之王同场飙戏的影片,基顿的戏份却少得可怜。据说由于他在其中的表现太过于精彩,使得身为导演和主角的卓别林生怕被抢走风头,于是在后期故意删减了基顿最精彩的几场戏,来确保自己第一主角的吸引力。
对于这些历史遗留的八卦传言,虽然其真实性有待考证,但从中可以看出,巴斯特.基顿绝对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电影人,他的才华甚至让卓别林都嫉妒。但对于大多数观众来说,相比于卓别林的家喻户晓,巴斯特.基顿这个名字可以说是非常陌生了,以至于当他与卓别林同台飙戏时,大家只把他当作卓别林的绿叶,而完全想不到这其实是一场雷神之锤与美队之盾的较量。
通常所说美国默片时期的四个喜剧大师,分别是查理.卓别林、巴斯特.基顿、麦克.塞纳特、哈罗德.劳埃德,但由于卓别林在有声片时代来临后依旧保持创作,所以也有人不将其归为默片时代四大喜剧大师,代之的是哈来.琅东。其中,成就最为杰出、才华最为惊艳、作品最为深刻、创作最为活跃的无疑是卓别林,他不仅仅开创了一种喜剧的范式,还与格里菲斯、玛丽.碧克馥、道格拉斯.范朋克开创了联美公司,该公司区别于五大制片厂的陈规,为后来的电影界输送了大量优秀的艺术电影。
然而,即便是卓别林,也不得不佩服的另一个喜剧大师,就是巴斯特.基顿。他作为“冷面笑匠”,以平和的气质和缺乏面目表情的表演出名,其喜剧形象区别于卓别林表情丰富、动作滑稽的流浪汉夏尔,显得生硬、呆滞且死脑筋,哪怕是和女主角亲热的戏份,他的神情也凌然肃穆,几乎毫无激情。但正是这样的一个形象,却往往处于一种滑稽的情境下却不自知,从而创造一种“反差”的喜剧效果。
不得不说,在早期默片那个以打屁股、扔蛋糕、摔跟头等滑稽动作为主流的喜闹剧风潮中,巴斯特.基顿是除卓别林外极少数能够创造出个人形象品牌的喜剧演员,更是唯一既具有精湛的演绎功底,又能够导演、调度出极具看点的喜剧影片的导演。除了塑造具有反差效果的喜剧形象,巴斯特基顿最擅长的是调度精准、难度极大的惊险动作戏,被人戏称为“被表演耽误的田径选手”。
由于卓别林在二十年代出片频率降低,这一时期巴斯特.基顿和哈罗德.劳埃德是当时最炙手可热的喜剧演员,而基顿的电影生涯中最伟大的影片《将军号》(1926)也是在这一时期诞生的。法国《电影手册》评出的“世上最美100部电影”中,《将军号》位列第十八,足见其质量之高。这部影片即使放在现在看,其精巧的动作设计、恢弘的场面调度、张弛有度的剧情把控,依旧令人赞叹。基顿扮演的将军号火车司机,虽然身材弱小,但灵巧机变,足智多谋,敌人的追逐中游刃有余地取得先机,火车追逐的动作场景令人屏息。
《福尔摩斯二世》(1923)也保持了同样的高水准,基顿扮演的福尔摩斯二世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与犯人斗智斗勇,最终也拥有了抱得美人归的团圆结局。在这部影片中,现实与梦境、现实与电影、电影与梦境之间把控精准,既有现实、电影、梦境的三重互文文本,共同讲述了被冤枉盗窃的基顿最终昭雪的故事,又不乏奇观,如基顿在看电影时产生幻觉,将自己代入影片时的一组剪辑,以及梦见自己成为福尔摩斯二世后的惊险冒险,都令人叹为观止。
除此之外,基顿的电影长篇还有《我们的待客之道》(1923)、《大航海家》(1924)、《七次机会》(1924)、《小比尔号汽船》(1928)等等,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辉煌了一整个二十年代,不同于卓别林局限于小人物的表演,基顿既可以演绎小人物生存的艰难辛酸,又自带一种独特的贵族气质,演起来贵族、乡绅、知识分子也毫无违和感。
他面目平静,却爆发力十足;他身材矮小,却灵活机巧。他的喜剧电影更符合银幕美学,惊险的动作代替了凄婉的情感,冷静的态度代替了引导式的慌乱。无论是基顿本人的表演,还是其执导的影片,都透露出一种手术刀般的镇静、精准与克制,既没有极声哭喊,也不存在尖锐批判,也许可以被批评为内容肤浅深度不足,但从电影的角度绝对为上品。
然而,令人唏嘘的是,由于《将军号》的票房失利,基顿接受制片人的建议加入了米高梅公司,却因此失去了自主权和自己的技术班底。没有了即兴表演,不能亲自设计笑料,严格的拍摄日程及预算控制,再加上严重酗酒,使得这位创作型人才逐渐消磨得光华全无,而其作品也从高质量高自由度并具有深刻个人烙印的伟大影片逐渐沦为一般喜剧。此后的基顿再也无法重回二十年代的辉煌,而他自己也如同茂瑙、弗里兹.朗等一干导演一样,成为了好莱坞大制片厂消磨个人风格导演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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