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庄九夫人
[武侠] 看尽花落能几醉（43）
第四十三章 缘来缘去缘如水 (上)
梦枷若嘴角立刻扯上一抹谄媚的笑容，语声轻快婉转的回道：“是，公子，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方才还淡定自若，谈笑风生的裴如靖，一见转身面向自己，嘴角笑意盈盈，眸中狡光闪烁的梦枷若，先是震惊不已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眼睛微眯细细打量，而后又惊喜若狂的离开座位，快速趋步近前道：“你还活着？”
梦枷若心中暗道糟糕，稍微易了容貌，自己已经装扮成这副鬼样子还能被认出来？须臾间心思百转，立刻瑟瑟发抖地以手指鼻，摆出一副惊讶惶恐的样子，声如蚊呐的道：“公子是指奴婢吗？可是奴婢却从未见过公子，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吧？”
“裴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坐在上首的慕容襄看到裴如靖对自家的婢女一副久别重逢的欣喜模样，颇为好奇的询问道，眼中满是研判探究之情。
裴如靖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见步婉君母女均目光炯炯，满脸诧异的看着自己，尴尬的一笑解释道：“看这位姑娘的外貌神态，倒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转身回到座位，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梦枷若，歉然道：“不过细细看来，又不是很像。想是裴某一时心急认错人了，打扰各位的雅致了。”
“不知裴公子方才把她认作了何人？”步婉君接口询问道，神色中竟有丝丝着急担忧神色。
“旧人一个，不提也罢，已去世多年了。”裴如靖拿起桌上的茶盏，细品了一口，微笑道，一瞬间又似回到那个玉树临风，潇洒公子的作派。
慕容襄懒懒的躺在椅子上，目光灼灼的在两人之间徘徊流转了一会儿，突然朗声笑道：“裴公子原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即是如此，你就留下在近旁伺候茶水吧。”
梦枷若正愁接下来怎么探听他们的对话，见慕容襄吩咐，自然何乐而不为，忙颔首答应，低眉顺耳立于一旁，等候随时召唤。
步夫人轻咳一声，面上端着慈祥稳重的笑容：“前几日多谢裴公子于危难之中慷慨搭救小女，步府上下不胜感激。明日府中设答谢宴，庆祝小女此番有惊无险，虚惊一场，还望裴公子到时候能赏脸到府中一聚？”
裴如靖忙起身作揖道：“夫人客气了。原是如靖当亲自拜访才是，如今倒劳夫人先来相邀，让如靖心头惶恐不已。”
步夫人见对方举手投足彬彬有礼，说话客套而又不失礼貌，心中好感倍增，当即喜笑眉开道：“原是听我这小侄儿襄儿说，你是牡丹河畔经商世家裴家的长子，今日一见，果真年少有位。我们这些人是老了，看着你们年轻一辈有出息，心中着实喜欢。”
裴如靖又忙客套道：“夫人过奖了。夫人凭一己之力，把曾经岌岌可危的步府经营成江南首屈一指的第一大府，夫人的这份气度和魄力，才令如靖佩服呢。而步府的瓷器精美细致，丝绸华丽无双，热销海内外。如靖此番来江南，如有机会，想找步府谈一笔长久互利的买卖。”
“哦？”步夫人一听，当即端正坐姿，露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夫人，裴兄此番来江南，就是想找人买一批瓷器丝绸运到北方售卖。襄儿一听，是个大好的商机，心想着肥水不留外人田，且有着君儿这层关系，便向裴兄推荐了咱们步府。”慕容襄见机适时推荐道。
“好说，好说。”步夫人当即眉开眼笑，面目和善的点头道：“不知道裴公子想要多少货？规格，款式，货期，帐期，还有运输方式等等，都有什么样的要求？”
“如果价格品质合适，此次我们打算采购丝绸两万匹，各类瓷器三万件，具体什么规格款式，我们想先看看样品再做具体定夺。因为此次我们没有带商队一同前来，如果货源充足，我们打算找本地的漕运船队‘十六铺’保驾护航，一次性装载搬运回去，如果货源短缺，也可以两期分付。对于帐期，我们可以先向贵府支付一半定金，等货物全部齐全，验货完毕，再在一个月内结算掉所有尾款。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裴如靖淡然一笑，端起茶盏，用杯盖轻轻抚了抚上面飘着的茶叶，细抿了一口，娓娓而道。
“裴公子所思多虑极为周全。周掌柜？”步夫人赞道，然后转首看向下方一位静静伫立，大约五十多岁，嘴角续着短须，极为干净利索的男人唤道：“这是周掌柜，具体的细节，合同的商榷签约，裴公子都可找他商量。”
裴如靖忙放下茶盏，快速扫视一眼对方，恭敬地作揖道：“以后咱们可能要经常打交道，到时就有劳周掌柜了。”
周掌柜也抱拳回礼，客套道：“裴公子，您太客气了，有什么需求或要求，裴公子尽可托人到步府来找我，周某随叫随到。”
“母亲，你们尽是谈些瓷器丝绸什么的，君儿愚昧无知，不是很懂。不如你们细聊，君儿给各位弹奏一曲，以助雅兴如何？”步婉君见大家生意几近谈完，话语渐少，略有几分尴尬，忙语笑盈盈插话道。
“我这小女，被我宠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客人在此，也不怕献丑？”步夫人充满慈爱的看着步婉君，嘴上虽是训斥，脸上却是宠溺的表情。
“裴兄当真好福气，我这表妹的琴艺乃是如今江南一绝。别人费了多少唇舌，千金难求一曲，今日却主动献艺，我也是跟着沾光受益，一饱耳福了。”慕容襄爽朗笑道，只是这话语多少夹着些酸溜溜的滋味。
步婉君脸色讪讪的坐到房内临窗的古琴前，低首细语温柔道：“跟裴公子的救命之恩相比，君儿的这点回报，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足之处，还望裴公子赐教。”
“哈哈哈，那裴某多谢步小姐爱戴。能聆听小姐一曲，真乃裴某三生有幸，那就辛苦步小姐了。”裴如靖心细如丝，微微察觉到这里的玄妙之处，当即笑嘻嘻打哈哈道，然后招招手，让梦枷若近前侍茶。
梦枷若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促狭，踩着小碎步，端着十二分谨慎恭顺，趋步到裴如靖身旁茶几前站定，然后一边倒水，一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嘀咕道：“你就装吧，小心美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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