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嘉梓
上一章 那一夜
-3- 聚少离多
自从经历过那个使我毕生难忘的美丽夜晚后，我和周燕，由两位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变成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由于周燕大部分时间都要呆在片场拍戏，并且不限在广州，隔三差五地还要去周边城市取景拍摄，——我所知道的就有佛山的“南海影视城”、中山的“中山影视城”、开平的“赤坎影视城”、肇庆的“鼎湖区”等影视基地，因此难得回她宿舍里住，而我和她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实际不多，每每是一个星期或者半个月才能见上一次面。正因如此，我特别珍惜与她的每一次相聚，我往往是经过很多天的相思煎熬和苦苦等待之后，才有了与她“金风玉露一相逢”的美好时光；不过日子一久，我也习惯了，甚至每次都能感觉到“新鲜”。
我爱周燕，她是那么的纯洁、率真、温柔、多情。为了她，我也早就对天发誓过，“今生今世只爱她一人，如有二心，天打雷劈”。周燕也爱着我，从她那天晚上把自己“交托”给我之后，在她心里就已经把我视为一生中“唯一的男人”。既然是这样，聚多离少的生活是万万割不断我们两人之间的缠绵爱意的。
我依旧住在我原来住的地方。我两年前就已经在广州买了房，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居所，面积约七十平方左右；我一个人住。我暂时也不去公司上班，一是我早已厌倦了那种单调乏味的办公室生活，二是我早前积攒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我安安稳稳地生活上十来年，当然，前提是我要省着点花。
我同时还炒股，每天研究K线图，随时关注上市公司动态，进行各种所谓的技术分析。如果说炒股也算是一种工作的话，那我的工作就是炒股了。我把自己百分之八十的积蓄全部投进股市里，每天勤勤恳恳地“工作”着，像只小蜜蜂。只不过，中国的股票市场实在是“高深莫测”、“云诡波谲”——其实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知道，因此我虽然在牛市的时候狠赚过几笔，资金产生了“几何级”增长，但只消来一个熊市，我所拥有的“表面财富”，就会在一夜之间大幅缩水，甚至跌得只剩下“几个子”！我因此饱受股票的打击，几度萌生“金盆洗手”的念头，但实在忍受不了“割肉之痛”，只能继续留在股海里沉浮，苦苦挣扎着。
我最近就碰上了股市的“黑色星期五”，看着电脑屏幕上一大片的“绿光森林”，心里在“淌血”，有一种锥心的剧痛！我脾气变得十分暴躁，动不动就会因为一件小事或者是别人的一句话而火冒三丈，连家里的玻璃烟灰缸也被我砸碎了（在一次“大盘跳水”之后），我不得不暂时用一个剪去一半的可乐罐充当烟灰缸，因为抽烟是免不了的，还有喝茶（浓茶，铁观音，我的提神饮料），我也特意戒了酒（自从和周燕确立恋爱关系后，我就答应她，再也不借酒浇愁），好处还在于，我能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冷静地应对股市的风云变幻。
周燕打电话告诉我，她这个周末会回来一趟，让我收拾好屋子，准备迎接她的到来。她指的是我住的这个地方，不是她的宿舍。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们两人经常在这里上演“床戏”，——她是个演员，我想，这么比喻再贴切不过了。周燕的电话使我特别兴奋，也让我暂时从“黑色星期五”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我心里在想，让该死的股票见鬼去吧，我有女神陪伴，这就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一笔财富，我干吗还要不开心？！
于是我开始好好打扫房间，扫去弹得到处都是的烟灰，把堆积多日的生活垃圾扔到楼道的共用垃圾桶，还把几天前换下但又“懒得洗”的大批衣服给洗了，我甚至还拖了地，把地面的瓷砖擦得纤尘不染……总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为了迎接周燕的回来，为了我和她的又一次浪漫聚会，——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星期天下午四点多种，周燕终于来了，她一进门就紧紧地抱住我，一个劲地吻我。我也非常享受这种热烈的见面方式，虽然我几乎每次都能闻到她身上一股很浓的汗味，——那又如何，我反而觉得更真实、更刺激！只不过每每在那时，我就会为她感到难受，因为她每次都无一例外地以风尘仆仆的姿势出现在我面前——手里拎着一个大袋，里面分别装着她要换的衣服、化妆品、剧本，还有几本她喜欢看的小说，另外就是买给我的礼物（以食品、饮料居多，或者是一些她认为有纪念意义的手工艺品，偶尔也有衬衫、裤子等）。我知道她为了背这么一个袋子，一路上准是挥汗如雨，尤其是在夏天！
“亲爱的，你又瘦了，还有黑眼圈！”周燕说道，她心疼地望着我，眼里流露出些许忧戚。
“哦，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可能我一个人在家，生活太没规律了！”我不敢告诉她，我为了股票的事而“操劳”过度，每天睡不到三小时，困了就坐在椅子里打个盹。
“阿城，我真有点担心你，要知道，你平常又不爱锻炼身体……”她皱了皱眉头，轻叹一口气，不过很快她又绽开粲然的笑意（我想，她是为了尽量使我开心吧），接着说道，“快看看我这次给你带了什么好玩意！”她说完“嗞溜”一声，拉开了放在地板上的大袋子，很吃力地取出一大摞的书来。我仔细一看，原来是古龙的武侠小说合集。
“太好了，难得你会给我买书，还是古龙的书！”我顿时很激动，觉得她真是我的红颜知己——她很了解我，并且记住我对她说过的话，因为有一次我说到，我特别喜欢“小李飞刀”和傅红雪。
“知道你喜欢看古龙的武侠小说，所以特意给你买来了，就留着慢慢看吧！”周燕笑道。
“谢谢你，我自己都懒得去书店买，因为太重了，不容易拿回家！”我笑道，搂着她的肩膀，和她头挨着头。我们两人安静地拥抱了一小会，我突然想到她拍摄的事情，就问她：“你这次的电视剧拍得怎样，累不累的？”
“进展十分顺利，很多镜头都是一次完成的，导演也很满意。不过，我不太习惯拍骑马的戏，因为我怕摔！”周燕很干脆地回答。
“怎么啦，你，你没摔伤吧？”我有点焦急的问她，心里很忐忑。
“唉，我这次还真摔伤了，总共从马上摔下来五次！”
“什么？你没事吧，伤到哪儿了？快给我看看！”
“你放心，一点小伤，不要紧的，搽些跌打药酒就没事了！”
“还是给我瞧瞧吧，到底伤到哪里了？”
“嗯，伤到后背了，肿了好几天，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还有点痛。”
我后来察看了周燕的伤情，见到她后背上有几大块淤青，后背心位置更是明显红肿，贴了一块膏药。我心情变得很沉重，对她说：“真是苦了你了，都伤成这样，你还说没事！”
“唉，我从来就没学过骑过马，见到那么高一匹马站在我面前，心里就直发怵！刚开始，我连爬到马背上都不敢，直到后来才慢慢地学会了骑马！”周燕说这话时，眼神里似乎仍透出一丝惊悸。
周燕这次回来，住了三天时间。我每天帮她搽几次药酒，用手给她按摩，还拿冰块给她敷伤。她离开回去拍戏那天，背上的伤总算是好了七七八八。周燕临出门时，我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再伤着了。“要是实在拍不了，就别太逞强了，最好跟剧组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改一改剧本！”我对她说道。
三天里，我和她几乎每天都只是呆在家里，除了傍晚时分，一起出去散散步——一次是在小区内；一次去了附近一个公园；还有一次，我们一路走到珠江边，迎着清爽的晚风，畅谈着，欢笑着，好不惬意……
直到现在，我还是会时常想起，那个充满诗情画意的美丽黄昏。那天下午六点多钟，当晚霞染红了西方天际，归巢的鸟儿飞过我们的头顶，我和周燕手挽手、肩并肩，沿着长长的堤岸悠然自得地走着，一边喝着汽水，不时地停下脚步，驻足欣赏着缓缓流动的珠江水，看着江面上驶过的渡轮，在船舷边上激起无数雪白的浪花，在水面上划开一道长长的水痕，驶入远处迷茫的暮色里……我们沉醉于眼前的美景，感叹在这喧嚣的都市中，居然也会有一种意境深远的画面，可惜总是为脚步匆匆的忙碌的人们所忽略。那天，我们一直游逛到晚上八点多，才意兴犹酣地回家。
回家前，我和周燕先到一家私房菜馆吃晚饭，点了好几个招牌菜，我记得的有“脆皮烧海参”“凉瓜焖花腩”“潮州生腌蟹”。每一道菜都是精心烹制，给味蕾带来前所未有的享受，就是消费太高了。不过不要紧，偶尔才吃上一回，再说了，我和周燕都特别开心——这比什么都重要！当时，我几乎把股票惨跌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我看着周燕灿烂的笑容，和她一起品尝美味佳肴，聊着开心有趣的话题，那一刻，我感到所谓的美好人生，难道不也是像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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