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暑假总会带给人无限愉悦:追剧、旅游、美食、睡到自然醒......
然而今年这个暑假,我却一直沉浸在烦恼和愧疚中辗转难眠!
六月份的时候,老姐打来电话,“你放假就回来吧,咱妈身体很不好。”
我的心中蓦然一惊,“不会吧?我刚给她打了电话,她没说什么啊!”
“她不想告诉你!”
放下电话,我的心绪再也无法平静......
我出生在皖北的一个小县城,父母都是中学教师,兄妹三个,我排行最小。
大学毕业那年,江苏常熟教育局到学校进行校园招聘,我和几位同窗觉得好玩,便一起参加了面试,结果全都通过了。
我回家询问父母可否去异地工作,父母替我分析了当时的形势,然后让我自己做出选择。
那时候,走过大街小巷,总能听到这样的歌词: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当你发现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地祝福你......
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精彩?
外面的世界又是怎样无奈?
带着对外面世界的无限好奇,我纠结了好几天,最终决定和好友们结伴南下,亲身去考察体验一番。
常熟是个县级市,属于苏州地区,经济比我的家乡发达很多。初到异乡,这个烟雨濛濛的江南小城给我带来了很多新奇的感受。
我一下子就爱上了它!
工作之余,我和同伴们常常结伴逛街、聚会、烧饭、嬉笑......日子过得新鲜而有趣。
后来,我们几个女孩子陆续遇到了心仪的对象,征得父母同意后,便在那里扎下根来,过起了自己和美的小日子。
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觉得当初的选择非常明智:比起家乡,常熟工资待遇高,生活环境也不错。我这个乖乖女,远离了父母的约束,像出了笼的小鸟一般,自由、潇洒地开始了在异乡的美好生活。
想家的时候,就给父母打个电话。每年寒暑假,回家住上几天,所以,也没有多少思乡之苦。
父母都是知识分子,有着渊博的知识、稳定的工资,家里还有哥哥和姐姐,凡事都用不着我操心。
在我的印象里,父母一直很独立和倔强,他们怡然自得地生活在自己的天地里,不愿意给子女增添一点点麻烦。所以我每次问候他们,得到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我们很好,不需要你担心。”
逢年过节,我给他们寄钱寄东西,父母还要批评我:我们自己有钱,需要什么都能买,你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
时间久了,我渐渐变得心安理得起来:父母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他们永远不需要我担心。
这么一转眼,二十多年竟然已经过去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父母的身体开始一日不如一日。
前年夏天,母亲突然查出重病,我和哥哥姐姐在最初的惊慌过后,齐心协力,劝说母亲去上海进行了手术,结果非常成功,我的心才重新安定了下来。
然而,母亲年事已高,术后身体大不如从前。两个月前,她的腰病突然复发,疼痛难忍,甚至无法下床走动。医生不建议进行手术,因为母亲年纪太大,又有心脏病,只好采取保守治疗。
这就是母亲的现状……
得知这一消息后,我立即取消了所有的暑假规划。一放假,就打点行装,返回老家,眼前看到的情景让我觉得格外酸楚:从前整洁的院子杂乱不堪,各种垃圾扔了一地。母亲躺在床上,竟然已经无法自理。曾经无比健壮的母亲,怎么会病得这么厉害?
我问母亲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说:“告诉你有什么用呢?况且家里有你哥和你姐呢!”
我一时无语,是的,即使母亲告诉我,我又能怎么办呢?学校有着严格的考勤制度,班级里的孩子也离不开我。
我默默放下行李箱,拿起扫帚开始清扫院子,一点一点,眼泪跟着掉到了地上。
扫完院子,我拿起抹布,把所有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刚放下抹布,看见父亲佝偻着背,竟然在洗母亲换下的尿布。我劝开父亲,动手开始用力清洗,眼泪又一次落进水盆里。
一切收拾完毕,我问母亲,怎么不用尿不湿呢?
“偶尔用还行,用多了身上会长褥疮,还是用尿布舒服点。”母亲告诉我。
父亲的生活能力其实很差,从前家里的各种事情,都是母亲大包大揽。此刻,山一般坚强的母亲倒下了,所以他们的日子才过得一片狼藉。
哥哥姐姐工作不轻松,他们只能轮流过来帮父母做饭,带母亲做各种后续治疗,所以家中很多杂务,不得不交给父亲勉强操持。难怪,父亲看起来苍老了这么多。
我的心中充满了愧疚:父母辛苦把我养育成人,这么多年,我为他们做过什么啊?即使现在我包揽下所有家务,短暂的暑假过后,我必定还要远离他们,回归自己的生活。
我建议帮母亲找个保姆,他们马上表示反对:看见别人在自家随便出入,心里不舒服;花钱让别人做家务,太浪费了......
各种奇怪的理由,竟然让我无法反驳!
古人云:父母在,不远行!
已经定居在异乡的我,该如何是好呢?
平生第一次,我开始为定居他乡无限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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