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外传。
如果没看过《我的一个剑客朋友》的话,可能有些看不懂,我简要提一下故事的背景。
天琴阁苏长歌负琴远游高丽,与高丽公主相遇,结下情愫,并一同回到中原,朝廷知晓此事后,意图以她要挟高丽王,交出边境三座重镇,便命令天琴阁拘禁于她。
正文:
“大胆苏长歌,为了一个高丽女子,你竟对同门惨下杀手!还不快快回头?!”
“天琴阁众长老弟子俱已至此,今日定要诛杀了你这魔头,为死去的同门报仇!”
“诸位同门,苏长歌丧失人性,已经入魔,大家不必手下留情!”
……
从不沾酒的苏长歌喝尽了壶中最后一滴酒。
一把扔掉酒壶,抱琴缓缓站起,踏着满地的尸体摇摇晃晃向前走去。
上百名天琴阁弟子,人人负琴,站在一间大门紧闭的阁楼前,一齐紧张地看着那个向他们走来的男子,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惊讶和愤怒,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半年之前,他还曾与众人一同赏景作词,抚琴高歌,可就在刚才,已有十几位同门死在他的手中。
突然,琴音顿起,有人已忍不住出手了,可是就在他拨动琴弦的那一刻,自己竟如同遭受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立时身亡。
在琴心面前用琴,无异于自寻死路。
众人压在琴弦上的手指都瞬间一颤,悄悄放回到了琴身之上。
“一曲《梧叶舞秋风》,送诸位上路!”
苏长歌一脸醉意,纵声癫狂长笑道。
只见他左手横琴于臂,右手五指随意拨弹,顿时,一阵萧瑟琴音响起,一股股无形的波动也随之在空中向周围传去。
天琴阁百人,均如同秋日里风起时漫天飞舞的梧叶,被犹如实质般的音波击向半空,一个个哀嚎着倒地,内力稍差一些的,瞬间便七窍流血而亡。
他们望向苏长歌的眼里,只剩下了深深的惊恐。
苏长歌手指继续拨弹,琴音不断,余下倒地众人皆捂住双耳,一脸痛苦,挣扎片刻之后,尽数毙命,场中,只剩下了他一个活人,但他却仍未停下,而是继续弹奏着这首名曲。
一阵冷风刮过,萧瑟凄凉之意更甚。
琴曲至末,他双手抱琴,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满地尸首,摇摇晃晃地向前方那座阁楼走去。
门前,苏长歌忽然顿住,回头看了一眼。
嘴角一扯,低声自语道:“回头?”
说罢,推门而入。
――――
拂晓时分,天色尚暗。
扬州城向南十几里外的苏家村村外的一条小石路上,一个苍老的身影缓缓向前走着。
老人着一身麻衣,须发皆白,微微有些佝偻的背上背着一个棉布包裹着的约有四五尺长的的条状物事。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这一幕若是让旁人见到,不免会觉得有些别扭。
但此时尚无鸡鸣,即便是村里最勤快庄稼汉子,也还在做着美梦,哪里会有什么人?
苏家村三面环山,一条小河绕村蜿蜒经过,按理说应该是个好地方,可就是不出人才,几十年来的读书人里,竟连考中乡里举人的都没有一个。
前十几年,有个云游的老道士经过这里,村长带头,村里人一齐凑了几十文钱,请他看一看风水,老道士爬上几座山头上瞧了瞧,点头说这里三穴有水,是个养龙之地,村里人一听,都觉得这老道士是在瞎说,别说龙了,这里连蛇都没有出过一条!
不过这老道士最后离开的时候也没要那几十文钱,只说这山中的竹子生的很好,取走了几根。
日头未出,山间雾气浓厚,五丈外的东西便只能大致看清一个轮廓。
老人年逾花甲,眼神不是很好,但论耳力,却可称得上是冠绝天下,无人能及, 早在一里外,他便听见了这里的潺潺水声,但走近到一丈内,他才看清了身前的那座小桥。
桥是石制,微微上拱,不过高出水面三四尺,属于在江南村落旁的河畔处处可见的那种小桥,但在这晨时的雾气中,却有着特别的韵味。
老人在桥头停下,看向小桥的另一头,有蹄声,是牛,还有人的脚步声。
他闭上眼,细细体会起这份意境,脸上的皱纹微微舒展,半晌后,踏上了小桥,缓缓向另一头走去。
那个人走的也不快,几乎和他差不多,两人在桥中央相遇。
映入老人眼帘的是一个稚嫩的面孔,七八岁的样子,一手牵着一头青牛,看到老人,这孩童立刻睁大了本来惺忪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看了起来。
眼有灵气,根骨上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却不是我要找的人,老人扫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心中叹道。
“老爷爷,你这是要去哪?背上背这么大的东西不累吗?”这孩童倒也不怕生人,停下脚步,盯着老人背上的那个长条状的东西问道。
他身后的那头大青牛也跟着停下,扇了扇耳朵,鼻孔呼出两道白气。
老人没有停步,也没有回答,直直向前走去,似是根本没有听见。
“老爷爷?”孩童眼露疑惑,又问了一声,但老人仍是没有反应。
老人从他身前经过时,微微摇了摇头,他心里其实很喜欢这个孩子,若是平时,便就把他收为弟子了,可此番走遍五湖四海,是为寻那百年难得一遇的琴心,关系到天琴阁的门派大计,实在不能再结它缘。
孩童站在原地,看着老人缓缓走远,消失在雾气中,清澈的眼里浮现出一抹同情,小声自语道:“原来他听不见声音……”
说完,他收回目光,轻轻扯了扯手里牵牛的绳子,向老人来时的方向走去。
“小青,你听,今天的这首歌儿不错呢。”
四周静寂,唯有水声。
老人忽然停步,缓缓转过身,看向晨雾中那一人一牛的背影。
……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
苏六儿嘴里衔着一根青草,躺在河畔的草地上,头枕着身旁正打着瞌睡的青牛柔软的腹部,嘴里不知道在哼着什么。
他忽然想起了清晨在桥上遇到的那个老爷爷,他背上的那个用棉布包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是一把剑!他眼神一亮,但很快摆了摆头,太宽。
棺材板?他浑身一抖,脸上露出一丝惊恐,然后猛地晃了晃脑袋,打消了这个念头,哪有这么窄的棺材板?
“小娃儿。”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苏六儿正在胡思乱想,被这么悄无声息的一声吓得瞬间从地上蹦起,而一旁熟睡着的青牛却是被他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向四周望了望,扇了扇耳朵,又缓缓闭上眼躺下了。
他定神一看,在身后叫他的竟是那个早上遇到的老爷爷,而他靠近的时候,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老爷爷,是你?”
老人树皮般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问道:“小娃儿,你刚刚嘴里哼的,是什么曲子?”
“你……听到了?”苏六儿愣了愣,脸一红,低声说道:“是我自己瞎编的。”
“瞎编的?”老人呵呵一笑,抚着长须,微微皱眉道:“可我怎么听着有些熟悉呢?好像今天才在哪里听到过。”
“在小石桥上!”苏六儿立刻说道:“是今早的河水唱的歌儿!”
他小脸激动的通红,“老爷爷你也能听得到?我之前告诉柱子和翠儿的时候,他们都不相信,到现在还一直笑话我呢!……”
老人没有回答,看着河中的流水怔怔出神了许久,然后又将目光投向远方,说道:“万物有灵,皆能发声,心纯心诚者,方能听之。”
苏六儿仰着头,听得一头雾水,伸出手摸了摸脑袋,尴尬说道:“我没上过村里的私塾,你说的我听不太懂……反正我一直都能听到各种各样的歌儿,风的歌儿,树的歌儿,河水的歌儿,还有,小青有时候也会唱歌哩!有的歌儿让人听了高兴,有的歌儿却让人听了伤心……每次二娘打我,不给我饭吃,我只要跑到这里来唱上几句,心里就开心多了。”
老人看向他,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好孩子。”
苏六儿眯眼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到这个老爷爷起,自己从心底里就对他感到十分的亲切。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折叠整齐的布片,小心摊开,里面是半张手掌大的玉米做的粗饼,看的出来,他是一次只掰下一小块,这么慢慢吃的,这张饼,估计就是他一天的口粮。
他费了很大的劲,才将这块硬得咬上一口牙齿都要疼上好半天的粗饼分成了两半,他想了想,伸手将稍大的那一半递给了老人,然后将自己手中的那一半粗饼掰下一小块放入嘴里,坐在草地上用力咀嚼了起来,面目看起来十分狰狞。
老人将那块粗饼小心放入怀中,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在长袖中摸索了好一会儿,取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
木盒做工精致,长三寸,宽三寸,盒顶刻有“四时珍”三个秀巧小字,看上一眼,便让人觉得食欲大起,而且其竟是由象征皇室尊贵的紫檀木制成,更今人吃惊的是,木盒的底面还印有一个“御”字,这意味着,这木盒里的东西是专门为皇帝一人准备的。
“这是什么?”苏六儿的目光早就被它所吸引,睁大了眼睛问老人道。
老人笑道:“初春路过京城,一个后生送我的小吃食,老头我一向只食杂粮五谷,不喜这些甜腻之物,便留到了现在。”
苏六儿悄悄咽了咽口水,咱们村里可还没人能吃得起甜食呢,听他们去过江陵城的人说,只是站在那甜品铺外闻上一闻,心就快要化掉了,啧啧,那要是尝上一口,会是个什么滋味?……
老人轻轻打开盒盖,还只揭开到一半,苏六儿便闻到一阵浓香扑入了鼻中,向心里钻去。
村里人说的没错,他感觉心都快要化掉了。
盒盖完全揭开,盒内如同田字分部,放着四块颜色各异,香气四散的方形吃食,老人瞟了他一眼,眼含笑意,指着第一块青色吃食道:“这是青枣糕,只取开春之时,江浙一带最先结果的那棵枣树上的青枣最甜的部分,而这棵被取用的枣树上的其他青枣,据说最贵的一个被人以八千两购去。”
苏六儿吓了一跳,惊讶道:“八……八千两!我家最值钱就是小青了,二叔买它的时候不过才花了四两,八千两,那该能买多少个小青啊?!”
老人笑了笑,指向第二块晶莹剔透,略带红润的吃食,“这是荔枝糕,每年夏至之时,琼州府都会派人深入海上蛮荒之地,采摘贡品荔枝,存入冰块内一日送至京城,而制作这一小块枝糕的荔枝,则是由宫内各个妃子选出的品相最佳的三颗。”
苏六儿一脸茫然,显然未曾听说过荔枝为何物,只觉得它晶莹剔透,很是好看。
老人指向第三块乳白色的吃食,道:“这是莲子糕,每年盛夏时,杭州西湖都会聚集大批的文人士子,进行赏莲大会,制作这块莲子糕用的正是在赏莲大会上夺魁的那株头莲,于立秋时所产莲子,可说是一粒一金。”
老人顿了顿,眼神微微有些变化,指向那第四块雪白的吃食,它的表面似是凝结着一层薄霜,散发着寒气,“这是雪参糕,取材自昆仑极寒之地的千年雪参,千年雪参据传有起死回生,永驻容颜之效,这一块糕点虽然只是用了它药用不大的那一部分,但对人体仍有极大裨益,价值不可估量。”
苏六儿张大了嘴巴,千年人参?那可是只听说过的宝物啊!
老人将这盒几乎是世间最贵重的糕点递向苏六儿,道:“小娃儿,你分给我半张饼,我便把这盒糕点送与你,你可喜欢?”
苏六儿盯着这盒糕点,咽了咽口水,然后立刻摇头说道:“喜欢,但我给你的那半张饼不要一文钱就能买到,这实在是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那这样吧,”老人抚了抚长须,说道:“我喜欢听你唱歌,却不喜欢吃糕点,你为我唱一首歌,我再将这盒糕点送与你,我们各取所需,如何?”
苏六儿低头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然后,他盘膝坐下,从草地里摘下了一片较大的草叶,用嘴唇夹住,腮帮鼓起,便有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的曲调并非任何音律名家之作,却让人觉得此时此刻此景,再无比此曲更适合吹奏之曲,它契合流水之声,风吹之声,鸟鸣之声,甚至还有呼吸之声,使听者瞬间便能融入自然,顿觉心旷神怡。
老人卸下背后所负包裹,盘腿坐下,然后将它置于膝上,缓缓打开,露出了一尾纯黑长琴,他轻轻抚摸了几下琴身,然后闭上眼,十指开始拨弹。
琴音不急不缓,恰好与苏六儿的曲声相和,毫无瑕疵。
一老一少,对坐河畔。
高山,流水,碧草,蓝天。
曲和音融。
此之谓,知音。
一曲奏罢,老人缓缓睁眼看向苏六儿,眼中已不再是先前看待晚辈的和蔼慈爱的神情,而是如同看着一位相交已有数十年的老友。
他忽然长笑一声,道:“老夫生于音律世家,三岁学琴,未至及冠,古今琴谱便已尽皆了然于胸,这一生独痴于琴,年轻时也曾与当世许多大家合奏数曲,但却始终未曾有过知音之感。”
“为不污琴音,三十岁后便再未与人合奏,不曾想,今日听你一个放牛的小娃娃以草叶作器,吹奏一曲,竟忍不住抚琴同奏,哈哈,看来老夫终是遇上了知音啊。”
老人笑着递过那一盒苏六儿眼馋许久的“四时珍”,然而他却并未伸手去接,却是直直盯着老人横放膝上的那尾长琴,“这是什么?”
乡野稚童,不知这种高雅之物也并不奇怪。
“这叫琴。”老人笑眯眯说道,他低头看向这尾陪伴了自己数十年的古琴,却猛然间发现琴弦竟自己颤动起来,嗡嗡作响。
与琴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他相信好琴的确具有灵性,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事。
而他面前的孩童却是面露渴望之色,比之前见到那盒糕点要更甚百倍,“我能……摸摸它吗?”
老人一愣,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苏六儿缓缓伸出小手,轻轻抚摸起琴身,如同抚摸着一只刚见到主人的兴奋的小猫,而颤动的琴弦竟立刻平息。
他睁大了眼睛,惊奇一笑,一脸难以掩饰的喜爱。
一旁的老人看着这一幕,先是惊愕,而后,干涸的眼中渐渐出现了一缕雾气。
以脚下双足,自东海之滨,到西域昆仑,再行至北方大漠,一路南下,十载光阴。
终是……
让我寻到了啊。
“小娃儿,你可愿随我学琴?”老人压抑住声音的颤抖,盯着苏六儿开口问道。
“愿意!”苏六儿抬起头,目光闪烁,但他的眼神很快就黯淡下来,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我二叔二娘是不会答应的,二叔说,等过两年便要把我卖到江陵城里的大户人家里去当下人,到时候就有钱送我弟弟去上村里的私塾了……”
老人面露喜色,笑道:“你愿意就行,至于你二叔二娘,我自会有办法让他们同意。”
“真的?!”苏六儿兴奋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盯着老人问道。
“当然是真的。”老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六儿,二叔说,他当年是在正月初六,进山打猎时在雪地里发现我的,于是就给我取名苏六儿。”
老人点了点头,正色道:“苏六儿,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了,我会带你去一个叫天琴阁的地方,授你琴艺,到了那里以后,你与往日便再无瓜葛,只可一心修习琴艺,直至超越我,才可出阁,你懂了吗?若是不愿,现在还可反悔。”
苏六儿忽然想起了二娘的毒打,二叔的斥骂,和那座四面漏风,一道下雨便会积起齐膝雨水的茅屋,还有那硬到难以咬动,却不得不吃的粗饼。
最后,他看向了那尾长琴。
“弟子愿意,绝不反悔。”
老人欣慰地笑了笑,说道:“按我天琴阁门规,为师需为你另取一名。”
他抚着胡须,沉吟半晌,然后看向苏六儿,道:“人生不平,苦忧为多,付于长歌一曲,足以解之。”
“你生性豁达,今后,便叫苏长歌罢。”
苏六儿一愣,双膝跪地,恭恭敬敬朝老人磕了三个头。
“弟子苏长歌,拜见师父。”
――――
门缓缓推开。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闭着眼盘腿坐在屋中央,身前置有一尾漆黑长琴。
听见推门声后,他缓缓睁眼,望向苏长歌微笑道:“来了?”
苏长歌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开口回话,眼中已没有丝毫醉意。
“她在楼上屋里。”老人脸上的皱纹微微舒展,道:“这丫头性子活泼,缠着老头子我叽叽喳喳讲了大半天,又有身孕,现在估计累的睡着了。”
“看的出来,她心地善良,对你也是真心,呵呵,老夫也算放心了啊。”
苏长歌仍不敢抬头,身子开始颤抖。
老人看着他,轻轻叹息一声,继续说道:“你不必自责,是我天琴阁对不起你在先。但你也要明白,天琴阁自开阁以来,世代深受皇恩,是绝不可违抗圣命的。”
苏长歌猛地抬头,神情悲愤,想要开口说话,却被老人伸手制止。
“但此刻却没有什么皇恩圣命,为师只是想与我的最出色的徒儿合奏一曲,如何?”
苏长歌看着老人苍老的面容,怔了怔,缓缓点了点头,然后便在门外盘腿坐下,横琴于膝。
老人面露笑意,低头看了一眼身前长琴,干枯的十指开始拨弹。
琴音之中现巍峨,如登万仞高山,正是名曲《高山》。
苏长歌同时抚琴。
曲声连绵流泻而出,如临奔涌大江,正是《流水》一曲。
两人对坐而弹,曲声相和,忘了身份,忘了年龄,忘了世俗,忘了一切。
唯有琴音。
一如当年村外河畔。
高山入云天,流水不复回,一曲奏罢,两人同时停手,余音立绝。
老人一脸畅意,大笑道:“并非老夫妄言,这一番《高山》《流水》合奏,直追伯牙子期,后世之人,只怕再无来者!”
苏长歌微微点头表示赞同,这一曲,他确实已经倾尽全力,自学琴以来,这是他弹奏的最为畅快的一次。
就在此时,老人忽然抬手朝身前那尾漆黑长琴劈下,顿时弦断琴碎。
苏长歌愣了愣,眼中瞬间充满痛苦之色。
“动手吧,六儿。”老人安详地闭上眼,说道:“为师此生已无憾。”
苏长歌十指嵌入琴身,双目之中泪水不断涌出,颤声道:“不肖之徒苏长歌――”
“请恩师,赴死!”
(完)
这是关于琴魔苏长歌的一篇外传,喜欢的话,请移步《我的一个剑客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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