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不生迫不及待,说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开始教徒弟吧!”付天淑道:“且慢。以迟兄弟和任笑乐相比,武功相差可说是一个天一个地,怎样才能让迟兄弟尽快弥补差距,咱们需要好好筹划一下。”
金婧道:“不错,咱们要分工合作,才能事半功倍。我自创一套‘卷云剑法’,本来想传授给剑儿,可是招式过于繁复,暂时还不可以教他。叶家剑法精妙无比,就请付姑娘和焦公子教授他剑法。少林二位圣僧指导内功心法。我呢,就把层云峡的轻功身法传授给他。如果他领会得快,打不赢也可以逃啊。”
卞不生听她没提到自己,忙问道:“那我们呐?我们教什么?”金婧皱眉道:“两位的焚心掌和标幽功被武林人士列在三大邪门武功之中,我看还是不学的好。”卞不生哇哇叫道:“岂有此理!武功也有什么正邪之分?分来分去还不是用来杀人?”
卞不留接口道:“少林内功震古铄今,好固然是好,不过修炼起来讲究先打好根基,然后循序渐进,一步步的练到老才能练出点名堂。迟剑那傻小子想练,任笑乐也不会给他那么多的时间的啊。而我的‘标幽诛魂功’和我兄弟的‘三昧焚心掌’都有速成法门,而且招式讲究心狠手辣,正好能弥补傻小子面慈心善的弱点。最重要的是这两种功夫武林中人很少见到过。”卞不生插口道:“见过的都去见了阎王啦。”
卞不留接着道:“那任笑乐临战经验丰富,见多识广,傻小子使用一般的招式,都难在他身上捞到便宜。而我们的功夫正可以出其不意,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才能与任笑乐那家伙周旋下去。”
行参应声道:“卞施主所言不无道理。论武功,剑儿和任公子相去太远,即便任公子不来打扰他,也需要十几二十年的苦练才能与任公子相匹敌。武功纵有正邪之分,可是如果学武之人心术不正,正派武功也会被用来做恶事;而邪派武功若止于自卫而并非害人,则善莫大焉。好吧,就拜托两位卞施主传授剑儿内功,老衲和师弟各教他一套拳脚功夫。”
卞不生大叫道:“说得好!还是得道高僧通情达理。傻小子,快快快!别耽误工夫啦,咱们这就开始!”
迟剑本来没有与人争斗之心,对武功没有一丝兴趣,但是出层云峡后一直受人欺负,痛感世上人心的阴险狠诈,也知道不学些本事傍身,自己就总是麻烦缠身。何况这两次被任笑乐打得实在惨痛,因此下定决心,认真学习武功。
他天资本来聪颖,只是少与世人接触,又不善言辞,因此显得傻头傻脑,可是一旦用心习武,立刻显现出无限潜质,令得众人啧啧称奇。
休息之时,大家谈到这个话题,纷纷猜测其中缘由,行参道:“恐怕是因为剑儿常年处在世外桃源,与世俗之人相比有一颗雷打不动的平常心,心无旁骛杂念,因此进展神速。在我们少林寺中相似的例子也很多,从小时就进入佛门,常年修行的僧人们往往有着他人无可比拟的意志力和平常心,而这样的弟子也常常在武功上造诣颇深。”
众人均觉得有理,行嗔道:“只不过,这样的弟子性情相对单纯,很难适应外界,或因一时的邪念或因交友不慎而误入歧途、失足成恨的也不在少数。”
大家听了都默不作声,卞不生忍耐了片刻,终于开口埋怨道:“这个时候大家都不说话真是奇怪,好像在暗示我们兄弟俩会将傻小子领入歧途。”大家不觉哈哈大笑。
行参教授迟剑罗汉拳,这套拳法乃是少林最基本的入门拳法,一招一式简洁明快、朴实无华,正适合迟剑用来巩固身形步伐、修炼法度。须知武学最忌讳投机取巧,基础不牢,即便建立起参天高楼也不过等于空中楼阁,会随时坍塌,以至一无所获。行痴则选择了金刚掌。一般少林弟子学完罗汉拳,便会修习金刚掌,这路掌法偏重刚猛,正是行痴最擅长的路数。
卞氏兄弟的武功,一个至阴一个至阳,要迟剑同时修炼本有悖常理,可是卞氏兄弟心智并非常人可理喻,不管是否行得通就强行灌输。一个教抱元守一,另一个就教运气导行;一个教移宫使劲,另一个就教固本培元。任凭迟剑再聪明百倍,也不可能一下子领悟两种截然相反的说法,引得卞氏兄弟又叫又骂。
轮到金婧,天色将黑,迟剑已是饥肠辘辘,大汗淋漓,想要去吃点东西却不敢说。金婧本想趁热打铁,可想到自己往日太过刻薄徒弟,见他略显稚气的脸庞颇有疲惫之色,便叫他稍吃些东西再来。
迟剑不敢偷懒,胡乱吃了些饭菜急忙赶回来。层云峡功夫在江湖上自成一派,以轻灵见长,轻身功夫乃是一绝。这一回学的是提气纵跃的法门,与刚才所学又是大不相同,要靠心领神会,正是迟剑不很擅长的。迟剑固然练习的辛苦,金婧也为他领悟迟缓而大伤脑筋。
付天淑则同前几人大不相同,先是温言劝慰迟剑:“迟兄弟不必着急。这大半天你已经学到了一般人一个月都学不到的东西,有什么领会不了的在所难免,大可以暂时不予考虑,随着各位前辈学下去,自然而然就会融会贯通了。我们当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然后耐着性子一招一式将叶家剑法前八式讲解给他听。迟剑寻来一根木条权做宝剑,依言演练,付天淑见到有不合之处便手把手指点。大家见她轻声软语,不厌其烦,都道:“付姑娘真是又温柔又得体,人原本也美丽端庄,只可惜遇人不淑,被害成这样。”
最后焦天浚并未传授新招数,叫迟剑再找来一根竹棍,与他拆解刚刚练过的八式,指点实战心得。既便如此,等到结束已过寅时。迟剑疲惫不堪,回到自己的牢房里倒头便睡。这一觉真是睡得实在,连梦也没做一个。
正睡得香甜,耳中隐隐传来任笑乐的声音:“土包子!日头都晒到屁股啦!快出来!”下意识的跳起身来,却将头撞在了墙壁上,痛的大叫“哎呦”。
他步出牢门,听任笑乐依然高声在叫自己,听那声音所在,是在师娘的牢房附近,急忙快步赶过去。
卞不生正懒洋洋晒太阳,见他疾步走过来,大声道:“傻徒儿,你总算来啦!那个讨厌鬼一早就来了,在这里大呼小叫,搞得老子睡不好觉。要不是被关在这里,老子非要出去臭扁他一顿!傻徒儿,就用昨天教给你的那些功夫,替师父好好教训他!”
任笑乐傲然而立,不屑道:“只有一天的时间,这傻小子就练成了焚心掌了?还是学会了易筋经?嘿嘿,就算给他五十年又能怎么样?即便以现在各位前辈的处境,恐怕一起上场也不是晚辈的敌手吧。”边说边来到迟剑身前,突然大喝一声:“接招!”左足横扫过来。
迟剑没想到他说打就打,慌忙侧旋闪开。这一下躲是躲开了,可是躲得狼狈不堪,同时后背漏洞大开,实在危险之极。
任笑乐并不立即追击,嘲笑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你这傻小子只别了一日就能躲开本公子一招了,不错啊。再来!”双手成爪,来捉迟剑肩膀。迟剑侧步沉肩,两臂上搪来封对方攻势,使的乃是罗汉拳中的一招“二郎担衫”。
任笑乐收住招式,口中啧啧做声道:“了不起,原来学会了少林功夫,这一招二郎担衫有模似样呢。少林罗汉拳本公子也会,咱们比比谁学得精。”左手握拳护腰,右掌切击而出,这招叫做“右穿花手”。
迟剑只学了几招罗汉拳,不过这一势倒还练过,也知道破解之法,当即足尖点地,身子滴溜溜旋转,躲开对方掌击,跟着肘击对方心窝,有个名堂叫“扭步拉弓”。势到中途,耳听任笑乐喝道:“躺下了!”胸口应声中了一脚。这一脚势大力沉,迟剑身不由己,仰面跌倒。
任笑乐哈哈笑道:“只学了一天,就想破解本公子的招数?太也不自量力!”原来任笑乐那一招“右穿花手”只是虚招,引诱迟剑上当,看准破绽,用一势“雁过留声”踢中他。若论对阵经验,迟剑远远不如任笑乐,随机应变当然大大不及。
任笑乐冷哼一声,道:“以你的资质,能记得住用‘扭步拉弓’破解‘右穿花手’已属不易。”迟剑勉强站起身来,但觉得胸口剧痛,喉头一咸,呕出一口鲜血。
任笑乐叫道:“用你学过的招数你都抵挡不了,再看看我的枯藤拳!”揉身而上,脚下连勾带扫,手上擒拿锁扣,招式连绵而出,真如藤条一般层层缠绕过来,迟剑全无招架之功,被他带了几个跟头,接着右臂被拿住,挣了几挣,却挣不脱。任笑乐狞笑一声,手上使劲,“喀”的一声将迟剑右臂拧脱了臼。
迟剑强忍彻骨剧痛,后跃两步依壁而立,左掌护胸防他再袭。任笑乐纵声哈哈狂笑道:“在本公子眼里,你不过是个小丑玩偶罢了,根本不配和我动手。想要你的性命易如反掌,不过本公子不会让你死的利落,就想耍耍你,找些乐子也好。好啦,今天点到为止。本公子还要去找叶姑娘游山玩水。臭小子,受了伤也不要偷懒不练功哦。明天我还要来考校你,说不定兴致一来会打得你更伤。哼哼,准备好挨揍吧!”言罢长笑而去。
金婧向迟剑招手道:“剑儿过来,师娘看看你的伤。”迟剑咬紧牙关,来到金婧面前。金婧查看一番,放心道:“好在只是脱臼,未伤及骨头。”将脱臼的手臂接上,见迟剑痛的满头大汗,叹道:“你和任笑乐相差太大,而他实在太过心狠手辣,存心要与你为难,你打过他也实在是毫无办法,不必耿耿于怀。”
迟剑道:“徒儿不中用。”金婧黯然道:“这都怪师娘师傅,从没有用心教过你一星半点的功夫,以至受此欺辱。”
却听卞不生大声道:“大哥,你看咱们还教不教这傻小子了?连战连败,把咱们夺心双子的威名丢尽啦!这样的徒弟还是不要算啦。”
卞不留应道:“当年你我被那些正道人士追杀,武功全废,年近半百又从头一点点练起,还不是重新扬名四海?迟剑还年轻得很,一定能继承咱们的武功,扬名立万。”卞不生小声嘟囔道:“那也要任笑乐答应别杀他才行。”
焦天浚诘问道:“两位不是说有速成之法么?为何不赶快教迟兄弟呢?”卞不留道:“速成法门也要至少修炼到第一重之后才有成效,我们只能先叫迟剑把练功口诀牢记于心,希望在任笑乐存心杀他之前,他能尽快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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