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她打了吗？”回家路上我家小姑娘问我们，跟着又自己回答：“我猜她还在哭，还没打。”
她说的是刚才在打新冠疫苗的地方遇到的一个比她更小的女孩。我家小姑娘打完针在休息区等待，就听见旁边一个女孩嚎啕大哭，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一位母亲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准备接种儿童新冠疫苗，大的一个没有问题，小的一个怎么也不肯打。直到我们观察时间结束离开诊所也没见她打上针。
这是2022年1月初的一个周末，距离加拿大批准5～11岁儿童适用的新冠疫苗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据统计，这个年龄段的安大略省儿童已经有46.7%接种了至少一剂疫苗。显然我们不属于最早一批也不算拖后腿。
相比于全省12岁以上居民88%的两针接种率外加3%完成第一针，11岁以下儿童打疫苗的比例显然要低很多。除了上市时间较短，家长和孩子对儿童疫苗的态度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一种情况是家长对儿童疫苗有所顾忌。毕竟是紧急批准的疫苗，没有经过通常动辄耗时以十年计的缜密测试，多少总会有些不放心。大人打了也就打了，结束疫情恢复正常生活就指望它了。但孩子不一样。虽说短期来看疫苗没听说有什么严重副作用，但长期呢？没有经过时间的检验谁也不敢打包票。
再者，从风险收益的角度来看，新冠病毒对儿童的危害相对较小，孩子感染的不多，出现重症的更是少之又少。权衡之下，犹豫的家长不少。
积极主动的家长也不少。这里面有一部分家长相信疫苗的医学作用，还有一部分更加关注其“社会作用”。12月初，一位朋友得到学校通知，孩子有同学确诊了。根据有关部门当时的政策，同班同学中打了疫苗的可以继续到校上课，没打疫苗的需要在家隔离7天。这位朋友认为居家隔离带给孩子身心健康方面的负面影响以及给家长工作生活造成的麻烦远远超过去学校上课而感染新冠的风险，为了让孩子能够不再受到隔离政策的影响，他是积极响应疫苗接种号召的。
还有一种情况，家长想让孩子打，但孩子却不想打。5～11岁年龄段的上限已经是六年级的大孩子了，对许多事情都有了自己的主见，未必肯听从父母的意见。就像政府无法强制规定每个人打疫苗一样，家长也无法强迫孩子去打疫苗。
电视台早间新闻里有一位流行病专家每天回答观众提问。儿童疫苗获得批准之初，一位奶奶问医生，她10岁的孙子不肯打疫苗，父母可以要求医生强行给他打吗？医生沉默了两秒钟，说，这不是医学问题，而是家长如何与孩子相处的问题，医生无法回答。
我家小姑娘一开始倒是愿意打疫苗的，因为她喜欢到学校去跟老师同学在一起，不想上网课。有一天收音机里提到多伦多动物园准备给动物们注射新冠疫苗，小姑娘一下子就乐开了：“什么？动物也打疫苗？”
“我猜动物要打很多，像那些大型的动物很重，需要比较多的药。”
“哈哈哈，动物也打疫苗。”
我问她：“你打吗？”
“当然打，”小姑娘不假思索：“我不想得COVID。”
圣诞假期之前小姑娘就告诉我，班上同学不少人都已经打过了，对这疫苗她也表现得跃跃欲试。假期过后，由于新变种的肆虐，学校改上网课两周，计划一月中旬恢复线下教学。权衡再三之后，我们决定在返校之前打针。
“今天下午我们去给你打针吧。”周六上午我告诉小姑娘。
虽然早有预期，但小姑娘对这突如其来的时间点显然缺乏心理准备，有些扭扭捏捏。到了注射疫苗的地方，医生问：“你喜欢上网课吗？”
“不喜欢。”小姑娘说。
“越多人打了疫苗我们就越有可能不再上网课。”
小姑娘还是有些害怕。
医生体贴地问：“你想自己坐在这里还是想坐在爸爸妈妈身上？”
“坐在身上。”小姑娘回头看看妈妈又看看我，决定让我当她的坐垫。
打完针，我问她：“疼吗？”
“不疼。”
“打的时候你有感觉吗？”
“没。”小姑娘现在得意起来：“打进来的时候那一下有一点点感觉，然后就没了。”
妈妈问：“你为什么要坐你爸腿上不坐我身上？”
“因为他胖，我要是一下子疼得跳起来摔下去摔在他身上不会摔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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