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且偷生，献帝善终
文/石岩磊
末代帝王大多不会有好的结局，比如明崇祯在煤山自缢，南唐后主李煜被鸩杀，宋怀宗赵昺崖山投海等等，但也有的能够寿终正寝得以善终，汉献帝刘协便是一例。公元234年，时年五十四岁的刘协去世，魏明帝曹叡率群臣亲自哭祭，并以汉天子的礼仪规制葬其于禅陵，这在亡国之君中实属罕见，但汉献帝死时的荣耀终是难掩其生时的不堪。
公元189年，司空董卓拥立9岁的陈留王刘协登基，可中央政权实际上完全由董卓掌控，他专横跋扈恣意妄为，后来被王允和吕布设计诛杀，王允又被董卓旧部李傕、郭汜所害。在各股势力争夺朝堂控制权的绞杀中，刘协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棋子，完全就是个傀儡皇帝。公元196年，时任兖州刺史的曹操迎接刘协入驻洛阳，汉献帝的境遇似乎遇到了转机，然而曹孟德不过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已，刘协逃离虎穴又入狼窝。
风雨飘摇中的汉献帝无力把控自己的命运，更为可悲的是他也无法左右亲人的安危。被曹操挟持到许昌后，刘协与后宫妃嫔完全仰仗他人的鼻息过活，终日诚惶诚恐战战兢兢。伏皇后不堪如此苟且偷安，就给父亲写密信希望他能铲除奸臣，但不幸的是事情败露，曹操把伏氏家族百余人处死，并派兵去搜捕伏皇后。当伏后被禁军从藏身处拖出时，流着眼泪哀求刘协：“不能再救救我吗？”汉献帝悲叹道：“我亦不知命在何时！”
或许是出于怜悯，也许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汉献帝，曹操将3个女儿先后嫁给刘协，且于公元215年立曹节为皇后，然而这也没有改变献帝任人摆布的状况。但刘协并非天生的一个窝囊废，史载他年少时举止端庄反应机敏，从他之后的表现来看，其做事缜密深谋远虑。貌似董卓、郭汜、曹操等人在操纵刘协，可在大厦将倾汉王朝走向没落的危局下，汉献帝只有在两害相权取其轻中于刀尖上起舞。公元220年，魏王曹丕逼迫刘协退位禅让，他很快便将两个女儿嫁与曹丕，这既可确保孩子们没有生命之虞，又能给自己上一份安全险。
更难能可贵的是，刘协卸任皇帝位后，和曹皇后躬耕于属地焦作一带，还利用在宫中学到的医药知识悬壶济世，摇身一变成了郎中，免费为当地百姓抓药治病。直到现在，当地农村中针灸、拔罐也不收费，以示遵守汉献帝留下来的千年老规矩，而另外一种风俗也与刘协有关。曹丕称帝后不许刘协进京，就连自己的妹妹曹节也不能回来省亲，逢年过节他们的母亲只得远道去看望女儿，久而久之便在河南西部形成了“娘瞧闺女”的习俗，足见人们对刘协的敬仰与爱戴。
汉献帝生不逢时，被命运之舟上下颠簸左右摇晃，他也有过反击与挣扎，曾密谋解除曹操的胁迫，但功亏一篑未能成功，可他从未放弃过抗争。刘协无力挽救大汉江山，他的不屈更多的是体现在精神层面的蝶变上。道家推崇的“柔弱胜刚强”在刘协身上得以充分体现，如果他宁折不弯不知隐忍，早就被他人所害，但刘协不似刘禅那样乐不思蜀毫无骨气，而是不断地在调整着心态，以适应不同的遭际，其心路历程可谓跌宕起伏变化万端，而不变的是他对生命意义的执着探索，晚年的大彻大悟成为其最好的归宿。事实证明刘协是睿智的，他不仅熬死了所有敌手，还为自己争到了千古美名。
2020.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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