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与公车

    那是十几年前了，公车是指从博白到陆川的公共汽车，用我们的方言来说，就是公车。

      事情发生在童年，未上小学和读初中以前。那时候的公车对我来说，是慌张，窘迫，自卑和售票阿姨盯着我时的无地自容。最近能记起的事情越来越少了，尤其是童年遥远的记忆。尽管是一件并不开心的事情，在这里仍想以公车作为底色，记录一下我的童年。

      博白是县城，陆川也是县城，我们家就在博白过陆川的路上。我们隶属博白县，我们最经常去的就是博白县。从博白县到我们家40分钟的车程。

        那个时候家里很穷，那个时候太小的孩子是不用出车票的，那个时候太大的孩子是要出半票的。出发的时候家里人总会和售票员磨很久。来来回回无非就是那几句话，她们都还小，都还是孩子啊。你家孩子也太多了吧，又不是一两个，大的那个也不小了。售票员不依不饶，但是母亲就是拿不出钱来也没办法，于是一个大人带着三个孩子，就付了一块钱，一个大人的票价。

      那个时候尽管自己也很难受，但是经历多了，早就把自尊踩在脚下了。有大人在前面，终究有一点点的安全感。

        等到返程的时候，踩在脚下的自尊，被死死的踩进了地里。几乎每次返程的时候，都没有大人在身边，她们总是有事，便把我们塞上公车让我们自己回家。

        我是最大的，这时候大人们又不在，售票阿姨所有的恶言恶语，冷嘲热讽劈头盖脸地来了。整个车程都会被恶狠狠地盯着，谩骂。那么多个孩子，又那么大了，没有钱又占地方。偶有能拿出5毛钱的时候，脸色也不会太好，中途有人上车的时候，总是得很尴尬地挪位置。几个人都尽量把自己缩小再缩小。

        因为从小比较胆小，又自卑。所以到站了，开口让师傅停车，是另一件让我害怕又窘迫的事情。那个时候是没有站点的，到地方了得自己喊司机停车，稍微喊慢了，就很快开过了。我又是老大，这件事自然落到了我的头上，每次下坡然后转弯的时候，会有一个稚嫩地着急又鼓气地声音喊，司机，下车，下车，有下车。

        有时候，喊慢了，下车的时候，就得往回走一段路回家。

        这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像童年发生的其他事情一样。售票阿姨恶狠狠的目光，没有钱的囧迫，到站时的紧张，博白—陆川的公车，这就是我的童年，是我的来处。不美好，感谢当年那个弱小但坚强的自己。

如果再重新来一次，在当时的情况下，母亲还是必须得让我们自己回家，我在公车的故事一样都会发生，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

        我仍要感谢母亲，她为我们的经历，比我和公车的经历要更窘迫和难堪。当时我是小孩子，大人们多少都会对我有几分宽容，这段童年与公车的往事都是无法与母亲的经历相提并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