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蛇记

夏天，一个雷雨过后的清晨，我的书记王大云早早地起来，见我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便说“小漂，走，今天我俩上山捡菌去。”，王书记主动请我陪同，还特别申明只是我们俩人，这让我多少感到有些喜出意外，我到乡政府工作一年来可还没有见过他这样主动亲近我，惊喜之余我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地答应。

我所在的乡政府大院背后有一座郁郁葱葱的树林，那里长满了各种杂树、灌木，还有冷杉和青松。被雨淋湿的山路不见昔日的尘灰，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泥土气息，天空像洗过的布一样显得异常湛蓝，山际中央缠绕着一根白色的云带，我俩一前一后地走在上山的小路上，王书记时不时地问我平时工作是否习惯，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有一句无一句的问话让我心中有些心惊肉跳，毕竟我不愿意把过多的个人情况草率地暴露在领导面前。我小心翼翼地应对王书记过分热情的问询，心中暗暗揣度领导近来有些反常的举动出于什么原因？平时高高在上的他怎么会突然间关心起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正当我猜不透他这些简单交流背后的真实意图时，我们已经来到了山脚下。

“就从这儿开始吧”，王书记下了命令。我爽快地答应，毕竟可以逃脱一路上尴尬的谈话氛围，获得了自由的空间，我感到了莫名的轻松和自在。

“我们兵分两路上山，看谁的运气好一些，捡到的菌多。”，王书记鼓励我。

灌木丛里露水很重，虽然雨过天晴，但清晨的露珠依然坚挺饱满地挂在树梢，洁白无瑕的野花从容自在地开在草丛中，夏天的山林总是让人感觉茂盛而充满希望，而且这希望就近在咫尺。我正在林子里用余光四处搜寻每个角落，盼望好运会在不经意间突然从天而降，只听王书记急促而略带兴奋的喊叫声在寂静的山谷里响起，“小漂，过来，小漂，快点过来”，我三步并作两步赶紧跑下山向王书记靠拢，以为他捡到了一大丛野生菌。

“那儿有个好东西”，王书记怀着神秘而兴奋的心情悄悄告诉我。

“是什么东西？”我急切地问。

“你看，一条麻乌桑盘在那棵树底下”，王书记用右手食指一指。

我顺着王书记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有一条又黑又粗的乌桑蛇盘在那儿，那蛇警惕地抬起头不断地吐信。

我从小就害怕蛇，觉得蛇是不祥之物，是邪恶的象征。记得念小学时我就曾被蛇惊吓过两次，一次发生在我放学回家的路上，那时我的学校在距家三公里的地方，每天我长途跋涉到校念完功课还得在学校门口放牛，那里关着我们家的三条水牛，那天我放完牛已近黄昏，天空霞光万丈，我关好牛圈背着书包一个人箭步如飞般往家赶，突然从路上方的草丛中闪电般划过一个黑呼呼的东西贴着我的脸际飞向路下方去了，我“哎呀”地大呼一声本能地倒退几步，那东西一溜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惊魂未定之余我料想那是一条面目狰狞的蛇，从此我对蛇有了一个印象：阴险狡诈、藏于暗处，冷不丁地攻击人。生活中的蛇与《圣经》中引诱亚当夏娃偷吃禁果的智慧之蛇相去甚远；还有一次我在家背后的山上放羊，忽然间跟随我的猎狗在林中狂吠起来，我以为这狗一定是在林中惊喜地发现了什么猎物，我三步并作两步跑近一看，原来是条碗口粗的蛇盘在一棵青岗树下高高地吐着信与猎狗对峙，猎狗见主人到来更加有了底气狂吠着扑向蟒蛇，蟒蛇也不甘示弱，昂起头快速攻击猎狗，猎狗本能地向后倒退几步，那蛇也收起进攻姿势警惕地盘在树下昂头吐信进入防御态势。我站在一旁坐山观蛇狗斗，狗与蛇之间僵持了约半个钟头都不分上下，看蛇与狗谁也胜不了谁，我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决定助狗一把，随将石头向蛇砸去，那蛇见狗有了强大的帮手只得落荒而逃，一溜烟消失得无影无踪。有了这两次与蛇的打交道经历，我心中对蛇有了一种特殊的恐惧和阴影。

王书记见我出神，提醒我做好他的帮手，一听王书记的提醒我回过神来赶紧向他连连摆手：“噫，我从小就怕蛇，这个东西我不敢碰，只有靠你自己了”。王书记安慰我，不用我动手，我只要看好这东西朝哪个方向跑就行了。

对于王书记的这个要求我只得勉为其难地服从，毕竟他是我的顶头上司，不服从领导安排的后果不堪设想。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远远地站着观望，说是观察，其实什么东西我都没有看清楚，人一旦心生恐惧就会变得六神无主。只见王书记动作娴熟地从身边的一棵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将多余的枝桠折去，留下顶端的一个茬口，然后动作敏捷地向那蛇叉去，那东西被牢牢地叉在地上做着无为的挣扎。

“找根绳子来”，王书记向我发布命令，那口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四周荒无人烟哪来的绳子？我向附近的树林快速搜索着有没有树藤或是其他可以代替绳子的东西，附近除了灌木和杂草之外什么东西也没有，情急之下我只得将自己上衣里预备拴在腰际御寒用的棉绳用石头砸断交给王书记，王书记三下五除二就将蛇五花大绑在木棍上，往肩上一扛便菌也不捡大摇大摆地返回乡上。

晚上，同事们七手八脚将蛇剖开清洗干净后用电炉做成蛇羹汤美美地喝起来，我自然敬而远之，不敢享用，看着同事们狼吞虎咽的吃相，我猜想他们这是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呢？是蛇肉蛇汤味道极其鲜美而真的刺激人的肠胃吗？还是由于他们的身体有病需要吃蛇肉喝蛇汤来驱病除魔保健康呢？答案不得而知，同事们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问他们的意思，我只听说蛇周身是宝，能够治疗风湿、驱寒避邪保一个人的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