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元旦的前一天,大辛给小丁发来QQ消息,希望可以见上一面。小丁回复了他,但拒绝了。
站在楼梯转口的护栏前的小丁,正望向窗外。窗外的雪下的正欢,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小丁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还停留在与大辛聊天的界面上,这是第几次拒绝他,小丁已经记不清了。
站了好一会儿,小丁走进画室,拿起画笔,继续完成摆在她面前的未完成的画。
明天就是元旦,但元旦过后没几天就要艺考了。画室里的老师给同学们放了假,除了几个本市的同学,其他的同学都选择自愿留下。一来,学画画的地方在省城,离家远。二来,没几天就要艺考了,考完了就可以回去了,大伙儿抱团取暖,也不急这几天。
小丁也是,和同高中的几个同学留在画室,马上就要艺考了,趁这放假的几天再多复习复习,多练练。其实小丁也并不太想回去,害怕又遇上大辛,害怕大辛的挽留,害怕因为不懂拒绝又给大辛带来了错觉。
02
大辛是小丁隔壁班的。小丁认识他,是因为她的好朋友佳琳,和大辛一个班的。
在小丁还没有去省城进行集训的时候,她和佳琳经常约在一块去网吧开黑。也就是在偶然的一次开黑中,佳琳在准备下一局开始之前,邀请了大辛。那个时候,大辛还不知道小丁,小丁也没有在意电脑屏幕上协同完成任务的队友大辛。但总得来说,小丁和大辛也算是有了最初的交集。
后来的日子里,虽说学习任务更多更重了,但小丁和佳琳还是会有时间就去网吧。小丁早就知道电脑屏幕前那个和她协同完成了很多任务的队友是谁了,大辛对小丁的了解更多了。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间就迎来了进入高中的第二个夏天。刚刚好的六月,微风惹人沉醉。傍晚的校园附近,人群散布各处,有赶着上晚自习的高三同学,有悠闲散步的陪读家长,也有在操场上嬉戏打闹的教职工的孩子……。入夏的校园里,总是属晚上最热闹,就像盼着放暑假的学生们,总要属六月的到来最开心。
大辛和小丁和佳琳一样,也希望暑假快点到来,因为那样就不需要再跑网吧,可以直接守在家里开黑。
学生的世界要比大人简单的多,实际的情况要比设想的计划更复杂。本来三个人商量好的暑假,在小丁的家庭发生变故之后,全都被打破了。
也正是因为那次变故,让如今的小丁在大辛提及见面时,不得不一次次拒绝。
03
小丁之前的家庭条件其实是很好的,父母亲和她的表叔共同打理着一家公司。也正是在放暑假的前几天,她的表叔接了一个项目,需要向银行贷款,小丁的爸爸通过一阵张罗,贷到了款,贷款抵押条件是整个公司的资产,外加小丁家住的一套房子。贷款刚刚下来没几天,她的表叔便携款逃跑了。银行直接找到了公司法人,也就是小丁的爸爸,并通过法院,把公司的资产查封了。
公司的查封,紧随而来的就是家庭的变故。那个暑假,小丁家里经常有人来,有的是债主,有的是法院的人。家里的很多资产也被查封了,小丁之前的无忧无虑的生活仿佛一夜之间都不见了,留下的是那段时间的夜夜胆战心惊。
那个暑假,小丁哭,她的妈妈也哭。爸爸一边准备申诉材料,证明是表叔卷走了钱,一边又在想办法,如何解决问题。一个暑假下来,小丁瘦了一大圈。开始慢慢接受身边发生的一切,也渐渐适应了变故之后的生活。
而小丁身边的朋友中,第一个知道她家里情况的就是佳琳。后来,大辛也知道了。
04
两个月的暑假,对小丁来说,每天都是煎熬。对大辛来说,每天都是对小丁喜欢的练习。
开学没多久,大辛就主动找到了小丁,早上等她一起走,晚上等她一起下课。大辛也是艺术生,学的是播音主持,大辛上课的地方就在小丁家所在小区的对面。
自那时起,大辛每天清晨都带着早餐在她家楼下等她,然后等她吃完,送她去学校。中午的时候,大辛会从培训班提前出来,骑车赶到学校,等着她下课出来,陪她一起吃午饭。学校离培训班不近,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每次吃完午饭简单聊了几句,大辛就让小丁回教室午休,晚上再来接她回家。
开学之后的很多个夜晚,大辛总是在她下晚自习之前出现在校门口,站在最显目的地方,让小丁一眼就能看得见。
大辛每次都是把她送到楼下,看着她房间的灯亮起,才选择离开。有的时候,也会稍作停留,点上一根烟。有好几次,小丁从楼上往下看时,看的格外清楚,一缕缕烟萦绕在路灯之下,他低着头静静地抽着。
大辛每晚都会陪她聊到深夜,而且她发来的每一条消息几乎都是秒回。直到小丁说困了的时候,才把唯一的晚安送上。然后自己再复习复习今天的上课的内容,才躺下休息。
第二天早晨,大辛还是早早地带着早餐,站在小丁家的楼下,等着她。
05
自从小丁爸爸的公司出事之后,大辛总是想着法子让小丁开心起来。在十一放假期间,大辛想带小丁出去散散心,便叫上几个他俩都认识的也玩的比较不错的同学,一起去了郑州。
短短的五天假期里,大辛总是形影不离的陪在小丁身边,陪她走走停停,或看古旧的建筑,或赏夜景的繁华,或爬绿荫辉映的山峦……,陪她玩她所感兴趣的,带她去吃她喜欢吃的……,那几天,虽然没能完全让小丁摆脱家里出事难过的心情,但终究是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一直以来,大辛所做的这些,小丁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许正是因为感动,十一之后,大辛向她告白,她答应了。
正式在一起他俩,大辛对她更是百般照顾,可大辛每多对他好一分,小丁就觉得亏欠他一分。
有的时候,小丁从别的朋友的口中得知,大辛在培训班上课的时候,特别省,而且吃的用的特别简单。但每次他俩一出来,大辛总是带她去好一点的地方吃,还主动地把她喜欢的吃的挑出来,夹给她。
好几次,小丁告诉他,让他自己多吃一点,多为自己考虑一点,但大辛总是笑着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就打马虎眼的过去了。
06
虽说离爸爸的公司出事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了,但小丁依旧没有走出来。有好几次,半夜醒来的她,满头是汗。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满是失落。爸妈已经离婚了,公司资产依旧被冻结,如果上诉材料证明不了是表叔卷款跑了,她的爸爸面临的可能是坐牢。
看着家里如今的情况,以及艺考日子的逼近,让小丁在一个人的时候,既感到压抑,又感到一种无言的苦痛。看着每天清晨楼下等待她的大辛,她又在想,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
她也曾在很多次大辛把她送到楼下,上楼的时候思考着她对他的感觉。很多次,当她自己问自己对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心里不由自主的就给出了答案:“他很好,但终究走不到我的心底,我和他之间有一层隐形的屏障,看不见,却也无法真正靠近。我们能做交情深的好朋友,却不适合做一对感情深的好恋人。我努力的试着去喜欢他,但我知道,那都不是真的”。
愈来愈清晰的答案,在小丁的脑海和心底浮现。小丁开始躲着他,见面次数少了,QQ消息回复的也不及时了。她记得他对她的好,但不希望再继续耽误他,她想找个机会直接把话说出口,却也怕他难受。
好在艺考集训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她要去省城一段时间。临走前,她特意请他吃一顿饭,点了他喜欢吃的菜,相互聊一聊接下来的打算,并鼓励他在最后几个月好好学习,好好休息,别再像以前那样了。
晚上的时候,已经好些时日没送她回家的大辛又再一次送她到楼下,静静地抬头看着她房间里的灯光再次亮起。小丁隔着窗帘往下看,看着他走出小区,穿过马路,直到她看不见他。
那天晚上,小丁和他早早的就说了晚安。却很晚才睡。收拾完东西后已经夜里两点多了,她拿起手机给大辛发了几天消息。
“谢谢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明天我就要去艺考了,你自己在家一定要好好的”。
“也要郑重的和你说声对不起。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想了很多。你很好,但是我还是无法全心全意的去接受你,不想再耽误你了。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吧,去找一个更好的,更喜欢你的”。
“我不希望你难过,我知道你会明白感情里的那些难以预料和抉择的事”。
“能遇见你是我整个高中时代最幸运的事了。做你女朋友的这段时间里我也很开心。你继续努力,去遇见更好的,我也会重新振作起来,好好理清身边的事和自己的情绪,好好开始接下来的生活”。
大辛已经睡着了,没能及时看到消息,小丁发完这些话之后,就把手机关机了。她没有和大辛说具体什么时间出发,她害怕他会在楼下等她,她害怕他再打电话过来,她害怕他挽留,她害怕听到他的难过……
07
一个月左右的集训,很快就要接近尾声。期间大辛给她打过很多次电话,她都没有接。信息回了,但也不过简单记录,便各自都沉默了。
独自一人在外集训的小丁,也慢慢调整了过来。家那边还在处理公司的事,在外所有的事都得靠自己,有时候,实在难过极了,就坐在画板前,拿起笔默默地画着……
她不愿意再去回想和大辛的那段时光,那段时光很快乐,可也让她经常性地一个人若有所思。她很感谢他,但是,真的无法和他继续走下去。
感动不是爱。仅凭任何一方的付出让对方感动而最终在一起的感情,终究不会长久的。因为付出的人会有累的那一天,接受的另一方会有清醒的那一刻。
小丁也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果断选择抽身离开。不希望因为自己耽误大辛,也希望自己可以学着独立。
感情永远都是个难解的话题。你喜欢的人可能不喜欢你,喜欢你的人你可能不喜欢。来来往往,走走停停,越往后,我们对感情的选择越认真。而越认真,我们往往总是一个人。
小丁没有答应他见面,不是害怕。只是不想再次给大辛带来希望。因为有些希望比失望更让人难受,有些在一起的情侣比分开更让人煎熬。
青春本就是一个绽放的年纪。年轻的我们,总渴望总有一份真挚的感情,这并没有错。但与其在一段感情里错着,不如早点放手,停下脚步。看看什么才是自己真正喜欢和想要的,不耽误自己,也成全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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