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的轮廓落进湖里,碎成一湖的星星。追寻风的足迹,到湖边,抬头,眼睛变成蓝色。
冬天的洞庭湖退去了些水,草便趁着机会长了起来,人们在湖边的支流里钓鱼、在湖边钓鱼、在湖里钓鱼,在天的那边的云里钓鱼。
湖边的人大多是钓鱼的,也有不是钓鱼的,比如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来干嘛的,也许是看他们钓鱼的,也许是看蓝色的天,绿色的草,宽广的湖。看湖边的风吹过湖边,看湖边的风吹过汹涌的湖面。看她吹来的湖里的挖沙船,吹过嫩黄的青草,吹来一个梦,草摇曳的梦。阳光落在肃立土堆上的枯草,顶上是蓝色的天。
湖水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赶来,只是为了重复它们之间的一场游戏,目的也很简单,只轻轻拍拍湖岸。其实他并不知道,他是一个摆渡人。激荡的水花把很多东西带到岸上,我看见躺着的死鱼、烧焦的木头、破洞的渔网、泡沫、塑料和玻璃瓶。每样东西大概都有一个故事,从远处到远处。我并不好奇它们是如何度过无数个漆黑的,一支白鸟的羽毛落在被潮水吻过的黄土。
罙钬摄/一位奶奶弓着腰在一潭泥地里握着一柄镰刀,镰刀在泥地里往复,我好奇她是在做什么,就走拢去。
“嗲嗲你在做什么呢?”我只是疑问,她的镰刀和套鞋上沾满了泥巴。
“在找蚌壳嘞!”说着,她便从泥地里耙出一个。
“野生的比超市里的好吃些,我反正也没别的事,我儿子在那边钓鱼,我给他送饭。”她笑着和我说,边用镰刀朝着那个方向挥了挥。
果然,岸上的草地里大大小小散落着好多个蚌壳,带着新鲜的泥巴。
别了奶奶,就朝着湖的边缘赶去,那是一片星河,星星落在那边淌着光。
草地中有很多条路,每条路都通向一个地方,只是有些路断了,有些路走着走着和别的路就相遇。还有些路啊,它看不到尽头。我和我的车在泥地里颠簸,像骑一匹马,他黑色的结实的背带着我在草原流浪。上坡和下坡,由于坡太陡我就牵着他一起走,阳光下我的影子和他。
罙钬摄草地里一个军绿色帐篷,一辆摩托车紧挨着它。我想,我应该也会有一顶帐篷。
我要把我的帐篷搭在山顶,看夜里头顶显现的星河,看星辰在夜里织成的各种图案。也许我会遇上一颗会飞的星星,它会把我的愿望带到很远的地方,然后悄悄放入你的梦里。
我要在熹微的山光里等一个人,等她从东边轻轻地走来,悄悄地交给我一束,朱红的感动。我会捧着那一束朱红,照亮近旁的一丛草,我会知道它们因为感动而流下的晶莹,就像此刻我的心。
我要听林间四季的风和各种样式的雨。要看第一株嫩芽在春天探出的脑袋,一场夏雨后草堆里生出的蘑菇,我要知道秋天里是谁先穿上秋姑娘给织的新的衣裳。如果可以,我要在帐篷里燃起一小堆篝火,用我收集在外面的柴火,我要听外面雪落下的声音,然后我喝我煮的,用山花煮的茶,我的身旁一只松鼠递给我一颗板栗。
其实我也想那顶帐篷里住人了么,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以听他讲一些故事?但是没有,我只是朝着湖边继续赶路。
草地上也有垫了垫子坐下的人,聊着天,吃着东西,蓝天下他们在风中自由的微笑。
湖边停了很多车,小车和摩托车。每个人握着手里的杆,在每一处地方,不说话,只盯着红色的浮漂在水里的沉浮,就这样一个午后,湖面上一圈一圈的波纹,但是不见扩散。
罙钬摄没有人知道浮漂沉浮的次数,也没有人无聊到想去问,但是风知道。
时间好像变得很慢,就像湖面缓缓飞起的灰色的水鸟。相互驶过的挖沙船和甩出去的鱼钩,鱼篓里装着几尾鱼,广阔的天空下面是广阔的湖接近湖面的天空是白色的,然后才是蓝色。
回去的路上,有人在草地里跳舞虽然拿着手机拍着视频。一位爸爸,带着他的小女儿在草地里摘草。仔细一看,那草是蓠蒿。
原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鲜活。
钓鱼的人在湖里钓鱼,也钓一片时光。跳舞的人在草地里跳舞,跳着一支属于她们的欢乐。小女孩手里捏着一个气球,他的爸爸弓着腰在草地里寻寻觅觅,于是小女孩也学着模样,他的爸爸把微笑也洋溢到她的脸上。至于那顶帐篷,就那样的织在蓝天下,我和路过它身旁的风一样,都没有过问。
我就蹲在湖边,静静地看阳光落进湖面,风将湖面的星辰移动。在那个小岛上,渔人将他手中的杆提起又抛下,鱼儿在岸上活蹦乱跳。野鸭在湖面游动,也许它也望见了我,于是一个下潜就再找不到它的方位。
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了湖面的星辰。
喜欢看它们在水里徐徐的游动,看它们的灿烂的笑容,看它们一闪一闪的感动。也许我早就喜欢上了罢,就像儿时喜欢那捧在手里的,隐隐发光的萤火虫。只是没有早点发觉,天上的萤火虫和湖里的萤火虫。也许,是萤火虫消失了罢。直到那天我抬头,突然望见的那一片夜空,那一片教人感动的精灵。
罙钬摄风声和口哨声回荡在耳边,我听见自由在不远处的山顶,我听见它的心跳和呼吸。就像,那份来自心底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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