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坐桌子旁吃晚饭,跟往常一样,一边叨叨着大宝要多吃蔬菜,一边照看小宝。电话音乐响起,我起身拿手机,一个陌生的电话,怕孩子吵,我去门外接听。
喂,你好。
对方的声音很清爽,是个男人。
你好。不知道是快递还是其他的什么人,我很礼貌地回应了他。
你真听不出来我是谁了吗?
跟触电了一般,直觉告诉我是个故人。
谁呀?
对方开始在电话那边轻笑。
那个笑声,也是很独特的吧:轻一下,重一下,嘎嘎嘎,乍一听,跟只鸭子在叫唤。
我顿生欢喜,国彪哥哥!
此刻手中的手机像个时光穿梭机,一下子把我带回二十年前,我不再是两个娃的妈,我只是个小女孩,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2)
高中是跟着爸爸后面上学的,那时爸爸还是当地政府的一名公务员,我们一日三餐都是吃食堂,住在政府大院。很快,我就发现大院里有好些个孩子,有比我大的,也有比我小的 ,男孩女孩都有,没多久,大家都熟悉了。
我们一群孩子一起吃大锅饭,一起上下学,特别是回来吃午饭,大家都不愿意绕围墙走一圈从大门进,都是直接从一米多高的围墙翻过来,我记得自己翻墙的动作挺利索的,不像个女孩。
高中都有晚自习,吃过晚饭,我们几个相约一起去学校,下晚自习再一起顶着月光一路叽叽喳喳地回家。
那时候我住二楼,国彪哥哥住我楼下。做完功课,我喜欢下楼找他玩。他房间里有个洋铁瓶子,里面装满了好吃的,那个饼干外面粘了一粒粒的白砂糖,特别甜。每次去他都给我拿好吃的,我也脸皮厚的吃得心安理得。
那时候我喜欢写点小诗,多愁善感的年纪,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感觉。国彪哥哥也会写诗,写在一个小本子上,不让我看,我偏要看。现在能记住的是他写过《小红帽》,只是后来,他把我的照片发给我看,那个女孩在雪地里戴着一顶小红帽……
国彪哥哥很少夸我,老是喜欢拿话损我,惹我生气,然后他又像只战胜的大公鸡咯咯大笑,笑完了笑够了再装作跟我道歉。他喜欢疼爱地摸摸我的头,好像我是个小孩子。
有时候我们周末会回家,周日下午回政府大院。他要是答应我什么了,然后我又没见到他人,我会生气,几天不理他。那时候我好像比较喜欢生气。
我高一,他高三。
后来他去了外地,后来我家里发生了变故。他说给我写过信,我告诉他我很好,一定会坚强。只是我怎么不记得?我只知道他去了外地呀。他说可能是我在安慰他,也可能是觉得他不值得我依靠。我好像才感觉出什么。
(3)
我说国彪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呀,他说帮一个同学的妹妹投票,无意中看到我的名字,一打听,果然是我。他问我这么多年躲哪去了,怎么也找不到我。
我突然想起我们中间见过一次,十几年前,我还在上大学,国彪哥哥来学校找过我,手里牵着一个几岁的小男孩。
他已经结婚,生子。
十几年前的感受我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不知道当时我有没有失落,可能很快就好了,他只是我的国彪哥哥啊。
他发来我的照片,那些青涩的照片,我看上一眼都会泪流满面的照片,他还留在身边。我说在我最艰难最无助的时候,如果有一个人陪在我身边,我也认了。那个时候他在外地,也许已经恋爱了。
他说感觉我喜欢一个男生,他说自己吃醋。现在想想,这些都是借口吧,为年少时的懦弱找的借口。
自始自终,我的国彪哥哥都没说喜欢过那个女孩。
(4)
没有什么错过,也谈不上什么遗憾,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虽然他还时常问我这些年躲哪儿了,一直通缉我。
在之前,也有故人找到我,说是找了好久;国彪哥哥找到我了,小云妹妹也找到我了。其实,我哪儿也没去,只是你们一个个都走远了,我在你们的青春里哭着笑着走了一段,然后呢?然后我们都过着自己的生活,或喜或悲,或哀或乐,只是有时候会怀念,怀念以前的时光。
其实我们应该心生感激,在最美的时光里遇见那么好的人,不管后来的我们是不是只剩下后来,至少记忆还在,情谊还在,就足够了。
都说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而我们呢?只是偶尔走散了,总会相聚。
等老了吧,靠在摇椅上,一遍遍回想年少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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