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炉江湖》第五章：烟雨重重
黑牙不愿见到自己的朋友郭十三受欺负，于是他不得已出手了，但他万没想到，这些武林人见到他，竟然是这般神态，一个个局促不安，仿佛被悬在崖壁上的某棵苍树上，随
时都会摔下万丈深渊的可能。
血瞳之名，如地狱无常的锁链，人世上的人安敢多在他身边停留，看到满江楼上气度不凡的武林人士，一个个面如死灰，即使此刻莫辨真假，但谁敢与自己性命玩笑，一时间百姓们抱头鼠窜。
他叫温如玉，他不是那个血瞳，郭十三自然知道血瞳，他急忙的解释，有些慌乱。
我是黑牙，我不是血瞳，黑牙立即为自己辩护，郭十三说话的同时，他也张了嘴。
郭十三仰起头疑惑的看着他，他说他叫黑牙？
满江楼附近一下子就干净了，甚至略微孤寂。楼上的青衫蓝袍聚的紧紧，同仇敌忾，不敢出气，他们心里头都将自己好好骂了。
恶魔，年小的青衫见到这场面，稍有恍惚，于是他咬着牙，骂了句，只是他的半边身子已藏在师兄们的身后。
我不是，你胆敢再叫我，黑牙瞪了他一眼，急了，他想到了安县。
你别想吓我，我大不了一死，年小青衫见到血瞳的恶狠狠的眼神，忍不住顶嘴，他自己也被吓着了。
但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又细看了“血瞳”一眼，发现他并未有发作迹象，于是又轻声补了句：你明明和画中人一样，还要骗我。
什么画？郭十三抢声问道，他又偷瞧了眼“温如玉”，见他也是着急的模样，小小的胸膛才稍微静了些，郭十三想他若真是血瞳，又怎么会是这样子呢！
年小的青衫看了眼师兄，师兄郑重的朝他点头，他才把这事原委细细说了出来。
原是宿河马家自一个多月前，突然将一张画有肖像的白纸，送去武林各大门派，这白纸上的人，令整个江湖骤然寂静，并蔓延出肃杀的气息。
血瞳，那白纸上画的是血瞳的样貌，高七尺、圆脸、浓眉、大眼、鼻子稍稍扁平、梨涡、肤黑、眉下有红痣、模样装的极委屈，十七八岁的年纪。
这白纸上的肖像据说由“安县”的一年轻官服描述，妙手姜信阳绘的。安县也就是多月前，血瞳的屠杀之所。血瞳狂性大发，将安县闹市的所有人就都送于冷刃下，只有这年轻小衙役有事先走了，他的身份也是真的。
这张白纸掀起大的波澜，万家师的孔关便又立即召集昔日的联盟，伏魔盟。他与师兄们正好在宁波附近，没有想到血瞳竟然也真的在宁波，更没想到，画上的人竟然真的出现了，他们之前还有点轻视。
年小的青衫突然记得自己怀里正有一张画，于是他连忙掏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展开到众人面前。这白纸上画的肖像赫然便是黑牙，青衫看的一清二楚，蓝袍的畏惧也做不得伪，还好现在没更多的人见到，不然这天下哪里还有黑牙的一席之地呢？
但郭十三看见了，他也不由不信，这画上的人就是温如玉，不，他是黑牙，甚至是血瞳，他是血瞳，他怎么会是血瞳，郭十三脑袋里闪过这些时日温如玉的生活。
我不是血瞳，我……他这次是对郭十三解释，但看到郭十三凝固着害怕的眼神，看到自己的样貌在白纸上，他又说不出了话。青衫领头人趁机朝着远处瞟了一眼。
他们说安县，安县的人是不是你杀的，郭十三强压镇静的问道，这是唯一的希望了。
这…是他们冤枉我先，我才动的手，黑牙委屈的辩解，他想到了那日自己铁索绑住，那年轻的衙役就在自己旁边冷嘲热讽，后来却不知因为何事，就没见了他。
是，是嘛，是你嘛？郭十三牙打着嗑问。黑牙垂着头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沉静，他猛的抬起头说：安县的人是我杀的，不过，我真不是血瞳。
郭十三被惊住了，他又看了眼年小的青衫手中的白纸，纸上的那人，就是他面前活生生的这个人，他到底是谁？郭十三一点也不敢想，他不愿相信，但他也不敢把“温如玉”当朋友了。
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一眼都不敢多看这里的人，他拼了命的往来时路跑，他恨不得生了四条腿，他跑的很快，他的踪影快要消失时，突然回过头大喊：可我家就我一个儿子，郭家的香火在我这不能断。说完，他就没了踪影。
黑牙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沮丧，他的朋友可能要失去了。年小的青衫见他这模样，竟有些怜悯，他觉得这人或许真不是血瞳。
年小的青衫低声对师兄说：他真的是血瞳？
师兄过了许久答：我当然希望他现在不是，不过，我希望他等等是。
什么意思？年小的青衫问。师兄便没有回答他了，不易觉的轻笑了声。
黑牙有些想白渡川了，他的这个朋友，如果今天在这，他会是什么样的？黑牙垂着头，
转身就要走，他想要去找他，他往太阳的方向去的，他看了眼太阳，可太阳高悬于空，不管这人间事。
喂，你是不是血瞳？年小的青衫疑惑的看了眼示意自己叫住血瞳的师兄。
我说过我不是，刚迈了半步的黑牙回过头，愤怒的喊到，这次他是含着功力的，他这一喊，让青衫蓝袍们胆颤，身子骤然发凉。
你说是马家，宿河马家说我是血瞳的吗？黑牙想了想，又问道。
是，年小青衫倔强的说道。
好，既然是他们，我去找他们问个明白，黑牙像是赌誓般说。又要转身离去。
等等，青衫师兄连忙叫住他。黑牙回过头来盯着他，带着愤恨的眼神，让青衫师兄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就算你不是血瞳，但你杀了安县那么多人，这还是罪。
我是被他们冤枉的，是他们冤枉我是太行山贼先的，他们要杀我先的，黑牙紧握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没人信的，众口铄金，大家都说是你杀的，天下人这么多，你怎么一个个解释呢？青衫师兄见到黑牙愿意和他讲道理，于是他恢复了处变，张弛有度，细细的说。
黑牙听出了青衫话中的道理，他也按捺住自己的躁乱，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青衫师兄继续说：所以你若是就这般贸贸然的去找马家说道理，反而是自入樊笼，不管
你是不是血瞳，单说你杀了安县的那么多人，也不能轻易逃脱。
因此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有人愿意担保你不是血瞳，而这个人还不是籍籍无名之辈，须有名声与地位。
你什么意思？黑牙警惕的问。
我是青城派的大弟子，我派掌门人宋孤鸿虽说不是一言九鼎之辈，但其浩然正气，却也
闻名江湖，行走江湖之人见了他，都得尊称一句：宋公明。
宋公明，黑牙念了句这名字，你为什么要帮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名声，我需要名声，我之所以愿与虎为伴，当然是为了名声，所以我相信你，你不是老虎，青衫师兄像下定了决心，做了天大的取舍般，粗着嗓子说。
黑牙暗自琢磨，最后他郑重的点头，他莫名其妙的顶了这天大的恶名，无论怎样他是不情愿的，他急于给自己恢复清白，于是也没多想。
青衫师兄松了口气，可他身后的其余青衫，包括蓝袍们都暗中吃惊，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师兄，你…年小青衫惶恐的问。
柯观菩，你是疯了吗！你不知道他是谁。蓝袍的领头人咬着牙，压低着声音讲。不过，
黑牙却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他忽然间出手了，没人看的见他动作，他就到了蓝袍面前，两人只隔着几尺。
你是谁，我都说了，我不是血瞳。
华山林微星，我自知不是你对手，你若要杀我，便请自来，堂堂君子岂惧魑魅小鬼，蓝袍的领头人强硬的说道。
呸，伪君子，还不待黑牙出手，年小的青衫忍不住骂。
你就是宋孤鸿的儿子，宋朝祝？你和那马宿风可真没两样，林微星不动声色的说。
你别污蔑我，明明你之前大气不敢喘，现在这样硬气，还不是听到我师兄和血瞳说话，你个伪君子，华山派的都是伪君子。
小混帐，我看你是欠……林微星说不话了，他的脖子让黑牙扼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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