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医院诊断单后,她顿时僵住,清晰标志着的,是她从未触及过的敏感:怀孕两个月。
那个夜晚,她抵不住亦泽的诱惑,同他一起入住附近的酒店。因为不懂,以为第一次,影响不会很大。可是这一刻,诊断单上的显示,是她致命的崩溃。
似乎一生也不及时间的步伐,不久前,她庆幸着十七岁所拥有的青涩,留恋少女那时的懵懂。如今,简短的一行字,成为她十八岁未及的遗憾。
因为叛逆,她学会早恋,过快地涉及女孩应接触的成熟,因一时的不羁,曾不止一次与家里闹翻,甚至肆意地摆脱亲人的管制,忘却牵挂地逃离他们的束缚。
前几天,男友违背最初誓言,甩下她,视经营的爱恋为一场潇洒的玩弄,她试过挽留,毕竟,不与家人联系后,他是她仅有的依靠。亦泽却如对待一个笑话,将她的尊严践踏得所剩无几。那一次,男友的残忍,成为她从未有过的胆怯。
离开家,年过中旬的父母,时常会是她的顾虑,作为一个女儿,她的失职,是不可容忍的错误,她后悔那时的贪婪,埋怨自己的放肆。
过于忽略的天际深沉灰暗,刺耳风声狂啸不断。手中的诊断单像一片过早逝去的落叶,蕴藏着酸楚,这份拿捏不当的心痛,一再腐蚀不再坚硬的防线,她被迫着接受这无奈,任由它滑过指间,直至坠落。
堕胎,唯一适合的处理方式。过后,她可以假装安然地回归昔日的生活。但,这意味着,她将扼杀掉作为一个母亲应有的怜悯。
也许是害怕携带过多罪恶的潜逃会招致一些无以应付的厄运,她含着泪安慰自己:这个还未出生的宝贝兴许是上帝早已安排好的陪伴。于是,她结束掉未成年的放荡,成为一个尚且稚嫩的母亲。
后来,腹中的她(他)是她唯一的依偎。偶尔也会碰到别离过久的父母,不知何时,印象中不带表情的父亲原先康健的腿,现今已开始一瘸一拐,眼里饱含着凄伤,费力柱立的拐杖,是他身旁最为醒目的支撑物。每逢此时,她总会偷偷地披上宽厚的大衣,遮掩住日益鼓起的肚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以证明她依旧存活于世上,减少他们的牵绊,然后又会躲到一处不易察觉的角落,消失于他们的视线。她渴望再次亲昵地喊一句“爸爸妈妈”,留住他们抚摸女儿时眼中所闪现的的满足。但是,她失去了重拾这份温馨的勇气,她畏惧,家人会再次遭受到禁受不住的打击。
不尽人意的冬季,临近出生的宝贝慵懒的知觉,总是可以无间断地提供她一个舒适的体温。零落的雪花依然尝试着揣摩世间女孩的真心,厉风似乎仍旧记忆着她的罪过,冰冷地闯过她所站立的角落。
桌上褶皱的纸张凌乱地飘往窗外,于空中翻转。纸上布满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迹,是一个十七岁母亲写给腹中宝贝的留言,是她余生的忏悔,一片痛心的寄语:
“宝贝,九个月前,尚未成形的你,不经意躲进妈妈的腹中,妈妈一直不承认你。你的降临,是个煎熬。妈妈不愿惦记那个男孩的背叛,留住你,仿佛是在允许亦泽进行折磨,妈妈害怕,这会是一个羞辱,一场没有止尽的恶梦。宝贝,未成年的失误,致使妈妈舍弃最为真挚的关怀。亦泽离去,注定会造就妈妈永生淌血的伤口。父母终会年迈,妈妈不想会是他们这一生的遗憾。出生后,妈妈会把你送到抚养院,那会是你最佳的选择,也许你留下的挂念,只会是最后一声啼哭。如果以后记恨母亲的拖累,也恳求你不要刻意查找亦泽的姓氏,妈妈不希望你会是下一场报复的涉及者。宝贝,对不起……”
早恋,拭不尽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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